那尖叫声来自西院,正是沈明漪被关押的偏院。
顾廷渊墨眉一拧,身影如电,瞬间掠过庭院。
亲卫紧随其后,踹开院门,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的闷热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沈明漪披头散发,倒在地上,浑身滚烫如烙铁,双目紧闭,嘴里却含糊不清地呓语着,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它要名字……它要回来……别找我……是娘……”
顾廷渊眼神一凛,示意亲卫将人按住,自己则蹲下身,强行掰开她的嘴。
一股恶臭瞬间涌出,他借着火光看去,不禁瞳孔微缩。
沈明漪的舌根已经开始溃烂,艳红的血肉间,竟隐约能看到几根细如牛毛的惨白色骨刺,正从喉间血肉中破出。
“去请太医!”他冷声下令,目光却死死锁住那些诡异的骨刺。
这绝非寻常病症。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一番查验下来,额头冷汗涔涔,声音都带着颤:“将军,大小姐这……这像是长期服用‘引阴散’的症状。此药阴毒至极,能引邪祟入体,久服则肉腐骨生,化人为巢,为他人作嫁衣……”
引阴散!
顾廷渊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他猛地站起身,从怀中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那枚从沈明漪口中吐出的腐牙。
他不再犹豫,取来一根消毒过的银针,对准牙根处最黑的那个小孔,轻轻一挑。
嗤——
一缕比墨更浓的黑血自牙芯中渗出,只有半滴,却重逾千斤。
黑血滴落在银针尖上,竟“噗”地一声自燃起来,火光幽绿,伴随着一股狸粉特有的焦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证据确凿!
顾廷渊周身寒气四溢,仿佛从修罗场归来的杀神。
他一言不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主母王氏的院落。
“砰!”
王氏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她正心神不宁地捻着佛珠,被这巨响吓得魂飞魄散。
看到顾廷渊那张冰封的脸,她强作镇定:“将军深夜闯我卧房,是何道理?莫不是被那灾星迷了心窍!”
顾廷渊懒得与她废话,将那枚烧得只剩焦痕的银针扔在她脚下。
“夫人可认得这狸粉的味道?”
王氏脸色微变,随即冷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凭一枚不知从哪来的邪物就想给我定罪?我说了,是那小贱人使的妖法,她要害死我的明漪!”
“是么?”顾廷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拍了拍手,门外,一名亲卫捧着一份录好的口供上前。
“这是明漪昏迷前吐出的字句,字字句句,都指向了她的好母亲。”
不等王氏反驳,他又道:“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两名亲卫吃力地抬进一只沉重的木箱,在王氏面前猛地打开。
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里面赫然是七具小小的婴孩骸骨!
每一具头骨的额心处,都用利器刻着两个字——昭棠!
七具婴骨的排列方式诡异至极,首尾相连,隐隐构成一个镇压的阵形,与他在密档《禁魂录》中所见过的“替命压煞”之术,分毫不差!
“啊——!”王氏终于失控尖叫,连滚带爬地后退,指着那箱骸骨,面色惨白如纸,“鬼!鬼!是那灾星招来的鬼!她要索我的命!”
“看来夫人是认得了。”顾廷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将她们埋在枯井之下,用阵法镇住,便能高枕无忧?你以为用亲生女儿的身子作巢,喂她引阴散,就能引她们的残魂为沈明漪挡下所有灾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王氏状若疯癫,还在强辩,“这是妖术!是沈昭棠那个贱人布下的局!”
顾廷渊的耐心终于告罄,眸光一冷,如刀锋刮过她的脸。
“那你敢不敢解释,为何这七具尸骨的骨缝之中,都检出了与你私人药房里秘藏的狸粉同源的成分?你敢不敢解释,沈明漪服用引阴散整整三年,府中账目上,所有对应的银钱都流向了你常去的慈恩庵?”
他猛地将一本账本残页甩在王氏脸上,纸张边缘锋利,划破了她的脸颊。
那上面,赫然有王氏的亲笔批注,字迹娟秀却内容歹毒:“每月初五,交周嬷嬷银三十两,事成,加赏金百两。”
人证,物证,俱在!
王氏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所有的狡辩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与此同时,百步之外的佛堂。
沈昭棠静立于窗后,透过那一道狭窄的缝隙,将西院的闹剧尽收眼底。
她身后,青黛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浮现,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
“小姐,井下的那些小妹妹们说,她们还记得王氏的声音。当年,就是她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