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手里捏着那枚凤凰纹铜片，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屋里的灯早就灭了，只有协会宿舍外檐的灯笼透进来一点昏黄的光，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刚才那一刀来得快，但不狠。

刀锋贴着我脖子划过的时候，我没躲——因为我知道，噬金蚁后已经在袖子里绷紧了身子。它不是普通的蛊虫，它是能熔金断铁的活体兵器。黑影破窗而入的瞬间，它就醒了，像是闻到了什么老对手的味道。

“咔！”

金属被咬断的声音清脆得像冰裂。那把薄刃短刀当场废了一半，袭击者手腕一震，动作迟了半拍。就是这半拍，让我顺势倒地翻滚，左手按地时悄悄洒出一圈腐骨毒雾。这种毒不杀人，专克活物移动，沾上脚底板能让你疼得跳起来。

可那人没跳，反而借力一蹬墙，直接跃到角落，站定不动。

“谁派你来的？”我靠着床沿慢慢起身，声音压得很低，“王霸天？还是沈震？”

她没答，只是微微喘气，蒙面布下露出的眼睛在黑暗里闪了一下。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的步法……白天在东殿外面，你也站着吧？就在第三排蓝袍后面，右手一直按着腰侧。”

她身体微僵。

“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缓缓活动了下手腕，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刚才那一招“金蝉脱壳”耗得有点狠，“全场都在看我放蛊，你却一直在观察守卫换岗的时间。每过一刻钟，西廊拐角会空出七秒钟——你是冲这个来的。”

她没否认。

我往前走了一步：“而且你身上有伤。右臂动起来不自然，血还没干透。白天那群人围你的时候，你差点被铁线蛊穿心。是我让药尘那边传了个话，说‘别杀’，你才活下来的。”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所以你是故意救我的？”

“我不是救你。”我摇头，“我是不想协会第一天就死人。死人会惹麻烦，麻烦会影响我查东西。”

她沉默了几息，突然抬手，一把扯下面纱。

灯光照在她脸上，很年轻，眉眼清秀，但眼神硬得像石板。右脸颊有一道浅疤，从耳根划到嘴角，像是小时候留下的。她叫苏瑶，这个名字我在进协会的路上听人提过——苏家遗孤，十年前全家被灭门，只剩她一个人逃出来。

据说她练的是“影袭步”，专走死角，杀人于无声。

但现在她不是来杀人的。

“我知道你能控虫。”她说，目光直视我，“也能救人。帮我救一个人，条件你开。”

我挑眉：“就这么简单？半夜翻窗拿刀比划，就是为了谈合作？”

“我没有别的路。”她声音没变，却多了点什么，像是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松了口，“那天在擂台外，我看你用蚂蚁写字。那是‘御虫真形’，只有上古蛊王血脉才能驱动。你是唯一可能打破地牢封印的人。”

我眯起眼：“地牢？协会的地牢？”

“编号戊九。”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放在窗台上，“里面关着一个女人，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再拖下去，她会死在审讯之前。”

我拿起铜牌看了看，正面刻着数字，背面有个小小的蝴蝶印记。

“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因为你不像他们。”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你救了我一次，没图名声，也没要回报。而且……你不怕蛊虫反噬时的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黑玉戒还在发烫，子时刚过，血脉躁动还没完全平息。这种痛我早就习惯了，孤儿院那会儿做实验失败炸伤腿，疼得整夜睡不着，不也挺过来了？

“人为什么被抓？”我问。

“她说她掌握了三十年前蛊王陨落的真相。”苏瑶顿了顿，“但没人信她，都说她是疯子。只有我知道，她是我母亲临终前提过的‘最后一位药引者’。”

我没再问。

这种事情，听得越多越容易陷进去。但我现在需要信息，也需要突破口。刚进协会就被张龙那种货色拦门羞辱，说明这里水很深。如果能在别人眼皮底下捞点秘密出来，未必不是好事。

“明天我会去档案室查戊九的记录。”我说，“今晚你先走。”

她没动：“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冒险来找你？不怕我是陷阱？”

“怕啊。”我笑了笑，“但更怕错过机会。你要是真想害我，刚才那一刀就不会偏三寸。而且……”我指了指她脚边，“你左靴底沾了南区花园的泥，那里是守卫巡逻盲区。你绕了远路避开监控，说明你不想惊动任何人。真要当枪使，没必要这么谨慎。”

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第一次被人看穿心思。

然后她转身，翻身跃出窗外，动作干净利落。

我走到窗边，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攥着那枚铜片。

风从外面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