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楚云涵站在了明州(宁波)港的码头上。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远处鸥鸟盘旋,本该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海港景象。但眼前的一切,只能用破败二字形容。
码头的木板大多已经腐朽,踩上去吱呀作响,好几处窟窿只用草席勉强盖着。停泊在港内的所谓水师战船,船体上布满修补的痕迹,帆布破破烂烂地耷拉着,像是重病老人身上褴褛的衣衫。几个水兵懒洋洋地靠在船舷边晒太阳,身上的号衣脏得看不出本色,见到楚云涵这一行衣着光鲜的京官,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连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这...这就是咱们大庆的水师?张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想象中的水师,就算比不上边关铁骑的肃杀,至少也该有几分军容军纪。可眼前这些,比铁山关辎重营的老弱病残还要不如。
陪同的明州知府擦着额头的汗,陪着笑脸:楚尚书见谅,近年来倭患频仍,水师...水师也是疲于奔命,难免...难免疏于整顿。
楚云涵没说话,走到一艘最大的福船旁。这船长约十五丈,算是水师的主力战舰了,但靠近了看更是触目惊心——船底的蛀虫孔密密麻麻,船板间的缝隙能塞进手指,桅杆上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裂痕。
这船,多久没大修了?楚云涵问。
这个...知府支支吾吾,去年...去年刚修过
放屁!旁边一个老船工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破船三年前就说要修,到现在连根新钉子都没见着!上次出海追倭寇,差点没散架!
知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狠狠瞪了那老船工一眼。
楚云涵摆摆手,示意无妨。他绕着船走了一圈,越看心越沉。这已经不是疏于整顿的问题了,这是从根子上烂透了。
带我去看看其他的。他说。
一行人沿着码头往前走。港内停泊着大小二十余艘战船,没有一艘是完好的。有的缺帆,有的少桨,还有一艘甚至整个舵都不见了。
那艘怎么回事?楚云涵指着那艘没舵的船问。
水师统领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叫郑彪,此时也是一脸尴尬:回尚书大人,上个月跟倭寇干了一仗,舵被打坏了,新的...新的还没造好。
一个月都造不好一个舵?
这个...工匠不够,木料也缺...郑彪的声音越来越小。
楚云涵不再追问。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东南水师,名义上是大庆官兵,实际上连海盗都不如。至少海盗的船为了保命还会好好维护,而这些水师的船,纯粹是在等死。
现在水师还有多少人?他问。
在册官兵一千二百人。郑彪回答。
实际呢?
这个...郑彪犹豫了一下,大概...八百左右。
楚云涵冷笑一声。吃空饷吃到这个程度,也是够可以的。
能出海的船有几艘?
郑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五...五艘应该没问题。
楚云涵看着港内那二十多艘破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就凭这些破烂,怎么跟倭寇打?难怪倭患越来越严重!
带我去船厂看看。他强压着火气说。
船厂的情况更糟。所谓的船厂,其实就是海边一片空地,几个老工匠带着几个学徒,正在慢悠悠地修补一艘小艇。工具简陋得可怜,连个像样的锯子都没有。
就这?楚云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东南水师的造船厂?
知府苦着脸:尚书大人,实在是...没钱啊。户部拨的款子,连维持水师日常开销都不够,哪还有钱扩建船厂...
楚云涵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去年朝廷不是拨了十万两银子用于整饬水师吗?钱呢?
知府的汗流得更凶了:这个...这个...都用在将士们的饷银和...和抚恤上了...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工匠忍不住骂道,去年就补了三次饷,每次不到一个月就没了!抚恤?战死的兄弟家里到现在都没拿到钱!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郑彪厉声喝道。
楚云涵冷冷地看了郑彪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
老人家,你继续说。楚云涵对老工匠温和地说。
老工匠看了看楚云涵,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知府和郑彪,一咬牙:大人,小的在这船厂干了三十年,从没见过这么烂的摊子!别说造新船了,修旧船都缺东少西!上次郑统领说要修船,拨下来的银子,买完木料就没了,连工匠的工钱都发不出来!
楚云涵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贪腐、吃空饷、克扣军费...这套路他在边关就见多了,只是没想到东南水师烂得更彻底。
好了,我知道了。他打断老工匠的话,带我去营房看看。
水师的营房更是惨不忍睹。低矮的土坯房,屋顶漏雨,墙皮剥落,里面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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