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把手机从录像状态切回锁屏，手指在电源键上多按了一秒。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盯着自己映在黑玻璃上的脸看了两秒，然后起身走进卧室，拉上了门。
那一夜谁都没再说话。
清晨六点四十三分，厨房灯亮了。
她穿着过膝长裙，袖口卷到手肘，正对着料理台发呆。盐罐和糖罐并排立着，标签朝外，一模一样。她眨了眨眼，伸手去拿右边那个——指尖刚碰上瓶身，又缩回来。她闭了闭眼，像是在对抗熬夜后脑仁发胀的钝痛，然后果断拧开，倒了三大勺进松饼面糊里。
搅拌的时候她还在背剧本台词，嘴皮子动个不停：“这场戏的情绪转折点在第三幕……啊！”锅底突然传来“滋啦”一声爆响，她猛地回神，铲子刮过焦黑边缘，一股浓烟直冲天花板。
烟雾报警器响了。
顾沉舟是被尖锐蜂鸣声拽出房间的。他冲进厨房时第一反应不是看人，而是扫视火源、通风口和灭火设备位置。油锅里的松饼已经碳化成一块乌漆嘛黑的圆饼，边缘卷曲着冒火星，抽油烟机嗡嗡转着却吸不动浓烟。
“别用水。”他一把抓住江晚星手腕，她正拎着水杯要泼。
“我知道！我又不傻！”她甩手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扣住腕骨，动作僵住。
两人对视一秒，空气里全是烧焦味和干粉即将喷发前的紧张感。
顾沉舟松开她，转身取下墙上的干粉灭火器，拔掉保险销，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一百遍。他瞄准锅心，按下压把，白色粉末“嗤”地喷出，覆盖整个灶台。
江晚星愣住了。
下一秒，她抄起另一具灭火器，抬手就对着他喷。
“你干嘛？！”顾沉舟侧身闪避不及，半边肩膀被白雾吞没。
“你说我连基础烹饪安全都不懂？”她冷笑，“那你来教啊！”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滑，身体前倾，手指误触开关——整罐干粉直冲而出，正中顾沉舟胸口。他踉跄后退撞上冰箱，而她自己也被反作用力推到流理台边，满脸白粉，像刚从面粉袋里钻出来。
布丁不知何时跳上了料理台，嘴里叼着那块烧焦的松饼，尾巴高高翘起，一步一晃地走到两人中间，把黑炭似的饼放在瓷砖上，抬头“喵”了一声，仿佛在说：战利品已缴获。
厨房安静了三秒。
江晚星看着顾沉舟金丝眼镜上糊满白粉，领带结成了雪团，忍不住笑出声。笑声一起，她自己也觉得荒唐——堂堂顶流女星，凌晨四点背剧本，早上六点亲手制造火灾现场，现在还像个疯子一样举着空灭火器站在一片狼藉中。
顾沉舟抹了把脸，白粉簌簌往下掉。他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呛了一口粉尘，咳得弯下腰。
“咳咳……你这是蓄意报复？”他声音沙哑。
“是你先拦我的！”她把灭火器往地上一墩，“我要是真想害你，早给你下毒了。”
“你现在做的就是毒。”他指了指那块焦饼，“根据食品安全法第十三条，这种物质已不具备食用价值。”
“少来法律条文！”她踢了下空罐，“你还不是偷偷装监控？昨晚的事还没完呢。”
顾沉舟擦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接话。他默默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散残留的烟雾和干粉颗粒。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照常工作。
江晚星忽然瞥见角落的镜头，脸色一变，快步冲过去想拔插头。她的手指刚碰到线路板，手腕又被抓住。
“不能动。”顾沉舟语气平静，“合同规定，擅自破坏录制设备视为违约。”
“所以你就让全世界看我俩像两个傻子一样互喷灭火器？”她瞪他，“这画面剪出去，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顶流女星清晨发疯，金融老公当场崩溃’！”
顾沉舟松开她，拍了拍西装上的粉，一字一句：“或者也可以叫——‘夫妻联手扑灭厨房险情，默契配合零伤亡’。”
她一怔。
“反正都录了。”他走向橱柜，取出清洁布和消毒液，“不如让它看起来……不太难看。”
江晚星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他蹲下身擦拭地砖缝隙里的黑色碎屑，动作一丝不苟，连灶台背面都用棉签清理。他的袖口沾着面粉、焦渣和干粉混合物，却仍保持着某种奇怪的体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裙子下摆蹭了灰，头发乱糟糟扎成一个歪马尾，脸上还留着白粉印。像个逃难的。
布丁蹭到她脚边，用脑袋拱她小腿，嘴里发出咕噜声。她弯腰抱起猫，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布丁舔了舔她的下巴。
她笑了，这次没掩饰。
“喂。”她走到顾沉舟背后，“下次……我请你吃外卖？”
他没回头，继续擦灶台：“建议先学习《家庭厨房安全手册》第一章。”
“哈？”她挑眉，“你还真有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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