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胖男人,绰号“肥彪”,是本地一个开发商老板的马仔,专门负责处理这种“钉子户”问题。他身后两个年轻人,一个染着黄毛,一个胳膊上纹着带鱼,一看就不是善茬。
肥彪大剌剌地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掏出烟点上,斜着眼打量张一鸣:“哟,张老道,这谁啊?你新收的徒弟?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像能吃苦的样子啊。”
张清玄道长脸色阴沉,拂尘一甩,挡在张一鸣身前:“贫道观内,禁止吸烟。此地乃清静之所,施主若无正事,还请离开。”
“正事?当然有正事!”肥彪吐了个烟圈,把那份征地通知拍在石桌上,“最后期限快到了,老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这点补偿款,您拿着安享晚年不好吗?非守着这破道观干啥?它还能给你下金蛋啊?”
张一鸣一听“破道观”三个字,火气就往上冒,但他强压下去,脸上堆起程序员面对无理需求时那种职业假笑:“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道上兄弟给面子,叫一声彪哥。”肥彪瞥了张一鸣一眼,没把他放在眼里。
“彪哥是吧?”张一鸣走上前,拿起那份通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价格……确实有点不符合市场行情啊。而且,这道观是文物,有历史价值的,不能说拆就拆吧?”
“文物?”肥彪嗤笑一声,指着掉漆的柱子,“小子,你瞅瞅,这哪儿像文物了?有鉴定证书吗?有保护文件吗?什么都没有!它就是一堆老破木头!我们老板开发这里,是带动镇上经济发展,是好事!”
黄毛在一旁帮腔:“就是!别给脸不要脸!彪哥亲自来跟你们谈,是给你们面子!”
纹带鱼的也撸起袖子,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试图增加威慑力。
张清玄气得胡子直抖,刚要说话,却被张一鸣悄悄拉了一下衣袖。张一鸣脑子飞速运转,硬刚肯定吃亏,得智取。他想起刚才肥彪进门时,似乎对那个Wi-Fi密码牌多看了两眼。
有了!张一鸣计上心头。
他叹了口气,表情变得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对肥彪说:“彪哥,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道观,它……它有点邪门。”
“邪门?”肥彪一愣,烟都忘了抽。
“对啊。”张一鸣煞有介事地指着院角一棵半枯的老槐树,“看见那棵树没?据我师公说,是当年一位得道高人亲手种的,有灵性。上次有个不开眼的,想强行砍树,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怎么了?”肥彪和两个小弟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他家的挖掘机,当天晚上就莫名其妙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第二天一早,发现发动机里被人塞满了黄纸符!”张一鸣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更邪乎的是,那人回去后就病了一场,嘴里老是念叨‘树仙饶命’。”
肥彪将信将疑:“你小子,少在这儿装神弄鬼!”
“哎哟,彪哥,我哪敢骗您啊!”张一鸣一拍大腿,“这不科学是吧?但我用我程序员的逻辑给您分析分析。您想啊,这古树根系发达,说不定底下有什么特殊的矿物质,影响了机械的电路系统?至于生病,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碰巧。但这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肥彪的表情。肥彪这种混社会的人,往往比普通人更迷信。果然,肥彪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明显有点心虚了。
张一鸣趁热打铁,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模拟罗盘的APP(是他以前写代码减压时做的),对着肥彪晃了晃:“彪哥,不信您看我这专业仪器!您站这儿,磁场都不对了!显示‘煞气过重’!我建议您啊,最近少走夜路,少去水边……”
那APP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指针胡乱转动,配上张一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效果。
肥彪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那棵诡异的枯树,咽了口唾沫。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行……行吧!”肥彪色厉内荏地站起来,“今天就算了!老子还有事,没空跟你们耗!但这事儿没完!你们最好想清楚!”说完,带着两个小弟,脚步有些慌乱地走了,连石桌上的通知都忘了拿。
看着三人消失在门口,张清玄道长长长舒了口气,看向张一鸣的眼神复杂无比:“一鸣,你……你何时学会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了?还磁场,还煞气?”
张一鸣嘿嘿一笑,关掉APP:“师公,这叫兵不厌诈,心理学结合一点点科技手段。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咱们这叫……战略性忽悠。”
张清玄摇了摇头,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经此一役,他对张一鸣那个“直播”的计划,反对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赶走了肥彪,张一鸣立刻着手解决网络问题。他跑到镇上营业厅,咬牙用自己的积蓄办理了最快的宽带套餐。第二天,安装师傅就来拉好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