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营寒练：糙粥难咽的兵怨

洪武三十一年的冬雪，把北平燕王府的军营裹成了银白世界。校场上的积雪没到脚踝，士兵们穿着薄棉甲，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握着长枪的手冻得通红，却还得跟着校尉的口令踢正步——“一二一！踏稳了！雪地里也不能偷懒！”

傅友德站在校场高台上，穿着一身玄色山文甲，甲片上的寒霜反射着日光，刺得人眼睛发疼。他是朱元璋亲派来帮朱棣练兵的开国大将，性子烈得像烈火，见士兵们步伐虚浮，忍不住皱紧眉头，手里的马鞭“啪”地抽在栏杆上，声音在空荡的校场里格外响亮：“都给我站直了！才练半个时辰就蔫了？要是鞑靼人打过来，你们也这样？”

士兵们赶紧挺直腰板，可肚子里的“咕噜”声却藏不住——早饭喝的杂粮粥又糙又硬，米粒嚼着喇嗓子，豆子还是生的，喝下去没多久就饿了。有个小个子士兵实在撑不住，脚步晃了晃，差点摔倒，被校尉一脚踹在腿上：“废物！连站都站不稳，还当什么兵！”

傅友德看在眼里，心里更火。散操后，他直接拎着粮官王老三去了伙房，伙房里的大铁锅还冒着热气，锅里剩下的粥结着层硬壳，刮一下能掉渣。“王老三，你自己尝尝这粥！”傅友德把一碗粥摔在他面前，粥碗“哐当”响，“这就是给士兵喝的？糙得能硌掉牙！士兵们空着肚子练兵，能有力气？”

王老三跪在地上，脸都白了：“将军息怒！小的已经换了三个伙夫了，可他们都说杂粮就得粗煮，不然不养脾胃——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改不得啊！”

“规矩？”傅友德冷笑，一脚踹翻粥桶，糙粥撒了一地，混着雪水变成烂泥，“等士兵们饿到拿不动枪，鞑靼人打进来，你跟他们讲规矩去！限你三天，把粥改良好，要是还这样，我砍了你的脑袋！”

王老三连滚带爬地应着，心里却犯了愁——换了三个伙夫都没用，这粥还能怎么改？难道真要砍头不成？

2.暖炉传讯：雪巷里的温柔牵挂

消息传到王府时，韦彰正在书房整理粮仓账册。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沫子飘在窗纸上，留下点点湿痕。他穿着件月白色的直裰，腰间系着鑫儿送的暖手炉，铜壳上的兰花纹在烛火下泛着光，算是这冷天里的一点暖意。

“韦大人，郡主来了。”侍卫的声音刚落，门帘就被轻轻掀开，鑫儿裹着件狐裘披风走了进来，披风上的雪沫子还没化，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袄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腰间系着条白玉带，挂着个小巧的香囊，走路时“叮咚”轻响，像泉水滴在石上。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韦彰赶紧起身，帮她拂掉披风上的雪，指尖碰到狐裘，暖得很——这狐裘是上等的白狐皮，整个北平府也没几件，定是朱棣特意给她的。

“我听说军营里的士兵在抱怨粥不好喝，傅将军发了火，还罚了粮官。”鑫儿坐在火盆边，双手捧着暖手炉，脸颊被火烤得微红，像熟透的苹果，“我担心这事会影响练兵，要是鞑靼人真打过来，士兵们没力气可不行。你有没有办法？”

韦彰愣了愣，随即笑了：“你倒是消息灵通。不过这事不难，杂粮粥之所以糙，是因为没煮透，而且配比不对——只要改改煮法，再调整下比例，保证士兵们爱喝，还管饱。”

“真的？”鑫儿眼睛亮了起来，丹凤眼弯成了月牙，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红梅，“那你快想想办法！我听说傅将军脾气不好，要是粮官没办好，真会砍他的头。”

韦彰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姑娘总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受苦，哪怕是素不相识的士兵。他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张纸，提笔写下粥的配比：“你看，粟米七、豆粉二、野菜一，再用‘三沸熬煮法’，保证粥又绵又香。不过我得去趟军营伙房，亲自教伙夫做，不然他们肯定不敢改古法。”

鑫儿赶紧点头，从袖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是我让厨房做的芝麻饼，你去军营的路上吃，别饿着。还有，军营里冷，你把这个带上。”她说着，从披风里拿出个新的暖手炉，比韦彰现在用的还大些，铜壳上刻着缠枝纹，“这个暖手炉是新的，炭火够烧三个时辰，你拿着，别冻着。”

韦彰接过暖手炉，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凉丝丝的，却带着点暖意。他心里一动，忍不住说：“你也别总为别人操心，自己也注意保暖。要是冻着了，我可没法跟王爷交代。”

鑫儿的耳根微微发红，赶紧别过头，假装看火盆里的炭火：“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她起身要走，却被韦彰拉住了披风的系带——她的系带松了，风正往里面灌。

“把系带系紧，不然会着凉。”韦彰帮她系好系带，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鑫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连耳尖都红了，声音带着点慌乱：“我……我该走了，父王还等着我回话呢。”说着，她转身跑出书房，裙裾扫过门槛上的雪，留下一串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