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一张老脸涨成了深沉的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那点二大爷的官威,在林卫国冰冷的质问下,碎得连渣都不剩。
周围邻居的目光,有同情,有讥讽,但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审视,每一道视线都化作了无形的巴掌,反复抽在他的脸上。
场面彻底僵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到极致的死寂。
眼看这出闹剧就要以二大爷的彻底败北而收场,院里真正的掌权者,一大爷易中海,终于动了。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从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走出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忧心忡忡。
“卫国,卫国,消消气。”
他站定在林卫国面前,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姿态,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试图抚平一切矛盾的包容。
“二大爷也是关心则乱,说话冲了点,但他心是好的。”
易中海的视线扫过刘海中,后者立刻借坡下驴,梗着脖子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台阶。
稳住刘海中后,易中海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卫国身上,语气愈发恳切。
“我看啊,这事儿,可能就是个误会。”
他刻意加重了“误会”两个字的读音,试图为整件事定下基调。
“说不定是院里哪个孩子不懂事,看着你家那匣子好玩,就拿出去玩了。小孩子家家的,手脚没个轻重,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温吞的水,企图将这件恶性的入室盗窃案,稀释成一场无足轻重的“孩子间的玩笑”。
这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和稀泥。
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维护他“公正无私”的一大爷形象,以及这个院子表面上的“一团和气”。
只要把事情定性为孩子不懂事,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批评教育几句,让犯错的孩子道个歉,再由大人出面说几句软话,事情就算翻篇。
至于林家丢了多少钱,吃了多大亏,那在“邻里和睦”这顶大帽子面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看向林卫国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你该懂事”的规劝。
然而,他面对的,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林家。
“误会?”
林卫国嘴里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玩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直接斩断了易中海所有未竟的话语。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卫国的眼神,再无半分对长辈的尊敬,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锋利。
他的目光凿穿了易中海伪善的面具,直直钉在了对方那深藏的心虚之上。
“一大爷,我问你。”
林卫国上前一步,逼人的气势让易中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偷走我们家过冬的全部积蓄,偷走我们家几个月的粮票,让我们一家老小接下来几个月都要饿肚子,这也是玩笑吗?”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院子所有人的心口上。
那些钱,那些票,是这个时代每个家庭的命根子。
丢了它们,就等于要了一家人的半条命。
这绝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轻轻揭过的。
易中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在这样直白的质问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林卫国根本不给他任何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知道,对付易中海这种伪君子,必须用他根本无法承受的重量,将他彻底压垮!
“更重要的是,”林卫国的语气忽然一转,声音沉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那个匣子里,有我爸这次去大三线,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整理出来的,关于进口机床的技术改造笔记!”
“进口机床!”
“技术改造!”
这八个字,对于院里这些几乎都在轧钢厂工作的工人们来说,分量太重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或许不懂具体的技术,但他们清楚,这每一个词,都和“国家”、“厂里”、“重点项目”这些概念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林卫国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已经开始冒冷汗的易中海脸上。
“一大爷,这要是丢了,耽误了国家的重点项目,这个责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担得起吗?!”
“国家建设”这四个字,在这一瞬间,仿佛化作了实体。
它不再是报纸上一个遥远而宏大的口号,而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