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最后十秒，我站在操场中央没干任何事，却被全校当作节目开场特效。
操场大屏的红色数字跳着往回吞噬：09:59、09:58……看台像海，窸窸窣窣的风声把每个人的心都裹了一层糖纸。风纪部穿着反光马甲，陶正拿着扩音器站在跑道一号位：“各单位注意，今晚是秩序样板演示，关键词是‘安全、安静、安稳’。谁都不许给我出幺蛾子！”
“报告，”侯大饼举手，“蛾子已经被灯吸走了。”
“闭嘴。”
曲梨拎着一摞体操垫，啪啦啪啦往地上铺：“重力同学，今晚你可以尽情‘不帅’。”
“我尽量。”
林清舟走到江逐风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等会儿只做‘走、停、转身’三项，按我节奏，别多看任何方向，尤其是逆光区。”
“收到。”
大屏跳到00:30，安可乐套上耳机，对着麦轻声倒数：“三十秒后，我们的‘运动安全演示’开始。各位请遵守秩序，手机调成静音，心跳调成温柔。”
“心跳怎么调？”侯大饼认真发问，被周围同学用目光共同圈踢。
检查组的人到了。为首的是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组长，胸牌在灯下发光。“今晚我们抽查‘秩序样板班’——你们就是？”
“是！”陶正背都挺直了，“由我总指挥。”
组长点点头，目光落到场中央那个看起来并不紧张的少年身上：“他就是‘重力同学’？”
“他叫江逐风。”林清舟下意识纠正。
组长“嗯”了一声：“开始吧。”
数字跳到10。全场吸气。
9、8、7……
江逐风迈步。第一步落地，鞋底与跑道的摩擦声像轻轻抹过一张黑胶唱片。第二步，他停住，肩胛骨微微收拢，整个人像一个从教科书里走下来的“标准示范姿势”。第三步，转身——光从他耳廓滑过去，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弧线。
看台没有尖叫，只有整齐的“哦”。秩序并不难，它只是被认真对待过的美学。
这时，意外出现了。
一只纸飞机从看台上方翩然坠落。它理应在半空乱作一团，偏偏像被人牵了线，直直朝江逐风的侧脸飞去。林清舟的“不要看”还没来得及出口，江逐风已经侧头，掌心抬起——纸翼正好落在指腹，微微一颤，停住。
全场空气轻响了一下。
“继续。”林清舟眼神示意。
他把纸飞机顺势一送，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回旋，落回看台第一排，恰到好处地停在那位检察组组长膝上。组长低头，看见纸面上写着：“欢迎检查组，今晚风平浪静。”
“谁写的？”组长抬眼。
“匿名投稿。”安可乐飞快把麦推远。
倒计时还剩02:00。
跑道另一侧，一个卖饮料的小推车被风掀了角篷，冰镇柠檬水斜出去一大杯。路过的学弟“啊”地一声，眼看要把全新铺好的垫子浇个透。江逐风没有奔跑，他只是把步子稍稍加长，整个人像一个安静的逗号，挡在水前，掌心一收——杯口在他的护着下稳了稳，他顺势往上一带，液面打出一圈均匀的波纹，却一滴没洒到垫子上。
看台上爆发了窃喜般的掌声，像悄声在考试时互相鼓励。
“风纪部提醒：不要鼓掌！”陶正的扩音器破音，但眼睛里藏不住骄傲。
00:30。
“灯光切到二号位。”林清舟低声。
“收到——”安可乐话音未落，操场忽然“嘭”地一声，局部停电。大屏黑掉，跑道灯灭了半排，夜色把人群吞下去一半。
“保持不动！”陶正吼。
黑暗里，江逐风并没有急。他站定一步，抬手，摸到旁边旗杆的绳扣，“叮”的一声轻响，月光被旗角反了一点下来。那一点光像哨子，给所有人定了心。
再往前两步，他找到最近的应急灯按钮，指节在黑里按下，暖黄色的条状光从地面慢慢升起来，像从砂纸里抖出的细小金粉。一圈圈铺开，先是他自己的影子，再是脚边的垫子，最后是林清舟的侧脸。
“恢复有序。”林清舟声音很轻，却被每个人听见。
备用电重新接上，倒计时神奇地从00:10亮回。全场如释重负。
10、9、8……
3、2、1——
没有烟花，只有风。江逐风收在原地，手在身侧，微微颔首。安静里传来一个奶茶吸管的“咕噜”，然后是全场克制又整齐的掌声，像把一块绒布盖在钢琴上。
组长开口：“不错。‘秩序’不是死板，而是让大家都舒服的共同呼吸。”他停顿，“不过——加一项临时任务。明早，我们要拍一支‘校园秩序’短片，在全市早读前播放。主讲人，江逐风。”
“我？”江逐风下意识看向林清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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