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纯白的“告别仪式”请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纪北霆的心口,日夜灼烧。
“亡妻温晚”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他试图将它撕碎,扔进垃圾桶,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最终只能将它死死攥在掌心,揉成一团,又忍不住展开,一遍遍确认那残酷的日期。
七日后。黄昏。
像一个悬在头顶的断头台,倒计时滴答作响。
纪北霆彻底疯了。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和手段,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想要打破温晚布下的这个死局。
他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温晚,不是监视,而是保护,或者说,是防止她做出任何“傻事”。他命令佣人收走家里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物品,甚至连厨房的刀具都锁了起来。他找来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强行要给温晚做最全面的身体检查。
然而,温晚对此的反应,却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冷漠。
面对亦步亦趋的保镖,她视若无睹,依旧每天去画室,去花店,去疗养院看望父亲。面对被收走的尖锐物品,她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面对那些穿着白大褂、带着精密仪器的专家,她甚至没有反抗,十分配合地完成了所有检查,只是在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纪北霆时,她轻轻说了一句:“别浪费力气了,医生。我的时间,不多了。”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纪北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那薄薄的几页纸,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晚期胃癌,淋巴及肝转移,手术意义不明,预计生存期……不足三月。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不足三月……所以,她说的“七日”,并非虚言,甚至是一种……加速的进程?她是在主动放弃治疗,选择更快地走向终点?
为什么?!
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了吗?
是因为……他让她的人生,只剩下痛苦和绝望了吗?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他冲出书房,像一阵风似的闯进画室。
温晚正站在画架前,给那幅夕阳花园涂抹上最后一片暖金色的光晕。画,终于完成了。夕阳温暖,花园静谧,充满了虚幻的美好,与现实中她枯槁的形容形成残酷的对比。
听到动静,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放下画笔。
纪北霆冲到她面前,将那份病历狠狠摔在画架上,猩红着眼睛,声音嘶哑破碎:“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治!国内不行就去国外!一定有办法的!”
温晚的目光扫过那份判决书般的病历,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告诉你?”她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告诉你之后呢?让你怀着愧疚,施舍我一点可怜的医药费,然后在我病床前继续表演你的悔恨与煎熬?”
她摇了摇头,笑容惨淡:“纪北霆,那样太累了。对你,对我,都是折磨。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更不需要你迟来的深情。”
“可是我需要!”纪北霆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语无伦次,“温晚!我不准你死!你听见没有!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父亲欠林薇的,还没还清!你不准就这么走了!”
这近乎蛮横无理的指控,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但他找不到任何其他理由来挽留她即将消散的生命。
温晚任由他摇晃着,瘦弱的身体像风中残叶。她看着他眼中疯狂的痛苦和绝望,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还?”她轻声问,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像终于出鞘的剑,直刺他心底最肮脏的角落,“纪北霆,到底是谁欠谁?”
“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欠林薇的,那你有没有查过,当年那场意外,真的是我父亲造成的吗?还是你那位纯洁无瑕的白月光,自己操作失误,却让我父亲当了替罪羊?!”
纪北霆浑身剧震,抓住她肩膀的手猛地松开,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你……你说什么?!”
温晚却不答,只是弯腰,从画架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一个薄薄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牛皮纸信封,扔到他脚下。
“这是林薇当年写给我父亲的威胁信复印件,原件在我律师那里。里面写得很清楚,如果我父亲不替她顶下飙车撞人的罪名,她就把你纪家大少爷如何为她徇私舞弊、掩盖丑闻的事情捅出去。”
纪北霆颤抖着捡起那个信封,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熟悉的、属于林薇的娟秀字迹,此刻却像恶魔的低语,一字一句,彻底颠覆了他坚守了十年的信仰和恨意!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原来他恨错了人,报复错了对象!
原来他这十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笑话里!
“啊——!!!”纪北霆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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