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指尖还抵在太阳穴上，指腹下皮肤滚烫。鼻腔里塞着的布条已经湿透，血沿着喉管滑下去，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他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松劲，意识里的那支队伍就会散掉。

监控屏幕闪了几下，重新亮起。段雪峰正低头翻动一张边缘卷曲的草图，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他的眼镜歪了半边，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手背青筋突起，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压进了这根笔尖。

“信号衰减率和混凝土密度匹配上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干涩，“龙爷办公室地砖下的承重柱是空心的，夹层厚度刚好三米。无线电波穿透时有明显折射偏移，我反推了七组数据，坐标一致。”

林辰缓缓睁开眼。瞳孔有些涣散，但很快聚焦在对方手中的图纸上。

段雪峰将纸推过去，红笔圈出一个点——正对办公椅下方，标注着经纬度与深度值。旁边一行小字：“建议使用延时引信穿甲弹，十发齐射，确保贯穿后爆破。”

“你怎么确定这不是陷阱？”林辰嗓音低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不是确定。”段雪峰扯开衬衫扣子，露出胸口一道焦黑的疤痕，边缘泛白，像是被烙铁反复烫过，“他们把我吊在配电房三天，逼我修干扰器。每次我装傻，就通一次电。最后一次，我在他们说话时听见了金库开门的液压声——方向来自龙爷座椅底下。声音延迟了零点六秒，结合墙体材质，能算出距离。”

他说完，扣上衣服，动作平静得像在整理讲义。

林辰盯着那道疤，没再问什么。他知道这种伤不是演的，更知道在这种地方，没人会拿自己的皮肉去骗一场虚无的情报。

他抬起右手，慢慢将那张纸折成两半，塞进迷彩服内袋。然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试图压住脑仁里越来越重的胀痛。

意识沉入深处。

风声骤起。

一片荒原在脑海中铺开，黄沙漫卷，炮管如林。十门155毫米榴弹炮呈扇形展开，炮口仰角统一，炮轮陷入虚拟沙地。炮兵营长站在指挥车旁，戴着战术耳机，肩章上的徽记清晰可见。

“报告！”男声铿锵，“炮兵营完成阵地部署，弹药装填完毕，目标坐标已录入火控系统。请示引爆时机。”

林辰站在沙盘边缘，眼前浮现出段雪峰画出的那组数字。他逐字核对方位角、俯仰角、风速修正值，每一个参数都在脑中反复校验。稍有差错，炮弹就会偏离目标，甚至砸进自己人藏身的通道。

“引信模式？”他在意识中问。

“延时穿甲爆破弹，设定穿透三层混凝土后引爆。”

“齐射数量？”

“十发，间隔两秒。”

“预备。”林辰下令，“保持待命，未收到发射指令前不得开火。”

“叮！指令确认，火力组进入静默待命状态。”

沙原上的炮兵迅速退回掩体，观测员趴伏在沙丘后，双眼紧盯远方那个被红圈标记的点。炮管静止，却透着一股随时撕裂天幕的压迫感。

林辰退出意识空间，额角渗出冷汗。他靠回墙角，左手不自觉地按住太阳穴，指缝间传来温热的湿意——又有血从鼻子里渗出来。

“怎么样？”段雪峰抬头。

“炮兵到位了。”林辰低声说，“只等下一步行动。”

段雪峰点点头，拿起测绘仪又核了一遍数据。他的手指还在抖，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只要我们能把人引开，或者制造混乱，那一片地面撑不住十发炮击。金库一旦暴露，里面的守卫来不及反应。”

“问题是怎么进去。”林辰盯着屏幕，“龙爷不会轻易离开办公室，那里就是他的巢穴。”

“那就让他觉得安全。”段雪峰忽然抬头，“比如……让他以为你已经被打垮了。”

林辰眯起眼。

“假投降。”段雪峰说得极轻，却字字清晰，“你主动露面，交出武器，说自己撑不住了。他们把你押过去，自然会经过金库入口。只要靠近到五十米内，炮兵就能锁定最终坐标，随时开火。”

林辰没立刻回应。他知道这个计划的风险——一旦对方识破，他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当场处决。而且现在他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极限，维持特战团巡逻和无人机巡航的同时，还要支撑炮兵营待命，每多一秒都是煎熬。

但他也清楚，这是目前唯一能精准打击金库的机会。

“你有把握让信号不中断？”他问。

“我能架设临时中继。”段雪峰指了指角落那台破损的无线电，“用备用电池和天线延长传输距离。只要你还在园区范围内，系统就不会失联。”

林辰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那就这么办。”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双腿发麻，像是踩在棉花上。但他站稳了，没有倒下。

段雪峰看着他，忽然问：“你真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