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的霓虹还没来得及熄灭，天就塌了。

不是比喻。

林默被刺耳的刹车声惊醒时，窗外的雨正下得像要把整座城淹掉。他揉着眼睛走到窗边，刚要抱怨楼下又堵成了停车场，视线却猛地凝固——斜对面的写字楼顶层，一块足有卡车大的混凝土块正裹挟着玻璃碎片砸下来，轰然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烟尘混着雨水瞬间吞没了半条街。

“什么鬼……”他下意识摸出手机，信号格却像垂死的心跳，疯狂闪烁了两下后彻底归零。

下一秒，凄厉的尖叫撕破雨幕。

不是交通事故的哭喊，是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撕开的、带着血沫子的哀嚎。林默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台灯摔在地上发出脆响，但他顾不上捡——楼下的街道上，原本堵着的车流乱成了一锅粥，有人从车里钻出来奔跑，却被后面冲来的“东西”扑倒在地。

那东西佝偻着背，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指甲又黑又长，正疯狂地撕扯着身下的人。雨水冲刷着猩红的血，在柏油路上蜿蜒成河。

“丧尸？”这个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词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林默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拉上窗帘，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心脏像要撞碎肋骨。

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就是个刚毕业半年的普通社畜，租住在老城区的七楼，每天挤地铁上班，最大的愿望是下个月能涨点工资。这种电影里的场景，怎么会真的发生？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夹杂着邻居张阿姨带着哭腔的喊：“小林！小林你在吗？开门啊！外面……外面杀人了！”

林默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记得张阿姨家还有个五岁的孙子，平时总喜欢在楼道里拍皮球。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张阿姨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她身后的楼梯转角处，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张阿姨，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手指放在门闩上，却没敢立刻拉开。

“小宇……小宇他刚才跑出去捡皮球，然后……然后那个怪物……”张阿姨语无伦次，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我拉不住他……小林，你让我进去躲躲，求求你了！”

林默的心揪了一下。他咬咬牙，正要开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张阿姨的脖颈处——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青灰色正顺着伤口往脸上蔓延，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焦点，只剩下一种浑浊的、饥饿的光。

“张阿姨，”林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脖子上的伤……”

张阿姨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发出嗬嗬的怪响，原本抓着门板的手突然变得僵硬，指甲在木门上划出刺耳的刮痕。她缓缓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

“饿……”

沙哑的声音刚落，她就像疯了一样用身体撞门，力道大得让整个门框都在晃动。林默吓得连连后退，抄起墙角的拖把死死顶住门。

“砰！砰！砰！”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伴随着指甲刮擦木头的尖锐噪音，像是死神在门外倒计时。林默死死咬着牙，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门板在一点点变形。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更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声音。林默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窗帘的缝隙里，他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正趴在对面楼的空调外机上，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而他的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一点点朝他爬去……

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门撑不了多久，他必须找到能防身的东西，必须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抽屉里那把用来拆快递的美工刀上，又扫过厨房墙角的菜刀。窗外的雨还在下，猩红的颜色透过雨幕染透了天空，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流血。

第一个小时，他在恐惧中顶住了邻居的撞击。

第二个小时，楼道里的嘶吼声越来越多，他用家具顶住了门，开始清点家里的食物和水——两箱牛奶，半袋面包，三瓶矿泉水，还有冰箱里剩下的两个鸡蛋和一棵蔫了的白菜。省着点吃，或许能撑三天。

第三个小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听到了楼下传来枪声，断断续续的，像是绝望的信号。

林默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刀刃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知道，从这场猩红雨夜开始，活下去，将是他唯一的目标。而这栋楼，这座城，甚至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狩猎场。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正常的人类。但他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

拉开窗帘一角，他最后看了一眼楼下——青灰色的身影在街道上游荡，啃食着地上的残骸，远处的高楼冒着黑烟，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林默放下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