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北风刮在人脸上,已经有了刀子般的感觉。
就在京城里的人们开始翻出棉衣,准备迎接漫长冬季的时候,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喜讯,从京郊的红星公社传了过来。
这天下午,何大柱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跟催命似的。
他一拿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老王书记那激动得有些变调的声音,跟打鸣的公鸡似的。
“大柱同志!大柱同志!成了!成了啊!我的老天爷啊!”
何大柱心里有数,但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王书记,慢点说,别激动。什么事这么高兴?”
“大棚!是你说的那个联动式恒温大棚!”老王书记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第一批试种的青菜,全都冒芽了!绿油油的一大片啊!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我的天,我活了快六十年,头一次见着大秋天还能种出这么好的青菜!你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是咱们公社的活财神啊!”
电话那头,老王书记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何大柱甚至能听到他身边其他社员干部们兴奋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何大柱脸上露出了微笑,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提供的,可不仅仅是超越时代的大棚图纸,还有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超级种子”。这种子本身就抗寒、生长周期短,再配上恒温大棚,别说深秋,就算是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照样能长出鲜嫩的蔬菜来。
“王书记,这只是个开始。”何大柱对着电话,沉稳地说道,给激动的老王书记降了降温,“接下来,要严格按照我给的技术手册,控制好温度、湿度,做好病虫害防治。咱们的目标,是让全京城的老百姓,在冬天也能吃上咱们红星公社的新鲜蔬菜!”
“是!是!我们一定照办!保证完成任务!”老王书记连声应道,随即又发出了热情的邀请,“大柱同志,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亲眼看看吧!这可是咱们共同的心血,你得来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啊!社员们都念着你的好呢!”
“好,我尽快安排时间过去。”
何大柱放下电话,窗外的北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天儿是真冷了。他琢磨着该给家里多囤点煤球了,也该给林晚秋和傻柱媳妇儿添两件厚实的棉衣。
然而,同样的北风,刮进西厢房贾家的屋里,却像是刀子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秦淮茹下班回来,屋子里冷得像冰窖。
煤球早就没了,她只能捡些碎木柴,在炉子里点起一小撮火,那点火苗摇摇欲坠,勉强有些暖意。
她打开米缸,里面已经见了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棒子面,连一顿像样的糊糊都做不出来了。菜篮子更是空空如也,只有几根蔫了吧唧的咸菜疙瘩。
棒梗放学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空荡荡的锅台,一张小脸拉得老长,嘴里嘟囔着:“妈,我饿,晚上吃什么啊?”
秦淮茹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摸了摸棒梗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蜡黄的瘦削脸庞,强笑道:“妈这就给你做糊糊喝。”
棒梗一听又是喝糊糊,顿时不干了,坐在小板凳上又哭又闹:“又是糊糊!天天都是糊糊!我不喝!院里小当他们家天天吃肉,凭什么我就只能喝糊糊!我也要吃肉!”
小当,是傻柱和蔡晓丽的儿子。
自从傻柱结婚后,何家的日子那叫一个红火。何大柱时常从外面带回各种好东西,傻柱的厨艺又好,何家的小饭桌上,几乎顿顿都有肉。那股子霸道的肉香味,天天都跟长了腿似的,专门往贾家的门缝里钻,馋得人直流口水。
隔壁何家又飘来了炖肉的香味儿,那股霸道的香气跟长了钩子似的,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秦淮茹听着自家棒梗饿得直哭,再看看锅里那点清可见底的棒子面糊糊,抓着锅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她想起以前,傻柱是如何把饭盒悄悄送到她手上;想起以前,何大柱也曾对她有过那么一丝好感。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算计,如果她选择了何大柱,或者牢牢抓住傻柱,现在过着神仙日子的,不就是她秦淮茹了吗?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何家兄弟如今风光无限,对她却视若敝履,连一个正眼都欠奉。
秦淮茹的目光,缓缓地从棒梗瘦削的脸上,移到了隔壁何家的方向。那扇紧闭的门后,是温暖的灯火,是诱人的肉香,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幸福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何家能过得这么好,而我们贾家就要受穷挨饿?凭什么他们的孩子能天天吃肉,我的棒梗就要喝棒子面糊糊?
她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疯狂的色彩,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烧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