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书记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死死地抓着何大柱的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何老弟，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们？”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何大柱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重重地点了点头：“王大哥，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我带着钱来，就是带着诚意来的。”

他趁热打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早就草拟好的一份合作方案，递到了老王书记面前。

“王大哥，你先看看这个。”

老王书记接过那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借着昏暗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起来。旁边的刘建军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份方案，写得极为详尽，条理清晰，完全不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想法，倒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周密计划。

方案的核心内容，简单来说，就三条：

第一，红星轧钢厂与红星公社签订为期一年的独家供销合同。轧钢厂承诺，以比国家统一收购价高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红星公社出产的所有符合标准的猪肉、禽蛋等农副产品，上不封顶。

第二，为支持红星公社发展养殖业，轧钢厂当场预付一万元人民币作为启动资金。后续根据生产规模，还可以提供免息贷款。

第三，轧钢厂将无偿向红星公社提供技术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改良的猪饲料、鸡饲料配方，以及高产蔬菜种子的引进和种植技术指导。

而作为回报，红星公社需要做到的，只有一条：必须保证每月向轧钢厂稳定供应至少一千斤的猪肉和五百斤的禽蛋，并且保证产品质量。

当老王书记和刘建军看到这三条内容时，两个人都彻底懵了。

刘建军倒吸一口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是合作方案啊，这分明就是一份不计成本的扶贫计划书！

价格比国家收购价高两成！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意味着公社每卖出一斤肉，就能多赚好几毛钱！

预付一万块启动资金！这笔钱，对于一穷二白的红星公社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他们把养猪场从无到有地建起来！

还有最重要的，提供技术支持！改良饲料配方和高产种子，这更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宝贝！

而轧钢厂的要求，仅仅是每月一千斤猪肉和五百斤禽蛋的保底供应量。这个量，对于一个发展起来的养殖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份合同，对于红星公社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巨大馅饼，大到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何……何主任……”刘建军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条件也太优厚了，厂……厂里能同意吗？万一……”

“没有万一。”何大柱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杨厂长已经全权授权给我，这份方案，我签了字，就能生效。”

他看着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老王书记，微笑道：“王大哥，我给你算笔账。按照这个合同，只要养殖场走上正轨，一年下来，你们公社的纯利润，至少能有五万块。这五万块，能让你们公社家家户户过个肥年，能给孩子们盖个新学堂，还能把村里的路修一修。这笔账，划算不划算？”

五万块！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老王书记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激动得嘴唇哆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何大柱的胳膊，这个五十多岁的关西汉子，竟然“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何老弟！你……你这是我们红星公社的大恩人啊！”

何大柱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合作，是兄弟，搞这些就见外了！”

老王书记被他扶着，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他擦了一把眼泪，重重地一拍桌子，那股子雷厉风行的书记派头又回来了。

“不说了！啥也不说了！”他拿起桌上的笔，看也不看，直接就在合同的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重重地按上了手印。

何大柱见状，微微一笑，对着门外喊道：“马东，把钱给王书记点点清楚。”

马东和另一名战士应声进来，将那个沉甸甸的帆布袋抬到桌上，哗啦一声，十捆“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在了老王书记面前。那一片红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晃得人眼晕。老王书记和旁边几个干部喉头滚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王大哥，你点点。”

老王书记哆嗦着手，摸了摸那扎实的钱捆，猛地一拍桌子：“点个屁！何老弟你的人品，比这一万块钱金贵！从今往后，我们红星公社，上上下下几千口子人，就跟你何主任干了！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