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的手指仍勾着他的袖角,人却已失去意识。
陈十三低头看她,脸色比纸还白,嘴唇泛青,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把耳朵贴到她唇边,过了许久才感受到一丝极轻的气流。
“别吓我啊。”他低声喃喃,“刚才不是还挺能呛人的吗?”
他将她抱紧了些,把道袍裹在她身上。可那衣服根本挡不住寒意,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像一块从井底捞出的石头,透着刺骨的凉。
他从怀中取出《青囊秘录》,翻到“凤骨”那一页。恰巧月光洒落,字迹清晰可见。
“反噬三阶,血引方续。”
他默念一遍,又重复一遍。指尖停在“至亲之血”四个字上,迟疑片刻。
“至亲?”他自语道,“我爹妈都在现代,连个堂兄弟都没有,哪来的至亲?”
话音刚落,胸口骤然一烫。
罗盘突然发烫,如同被烈火灼烧。紧接着,三行字浮现在脑海:
你的血,可代。
他怔住。
“什么意思?我算至亲?”
他又看了眼沈昭华的脸——眉头紧锁,牙关紧闭,身子在他怀里轻轻一颤。
没时间多想。
他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滴在她唇上。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沾在衣领上,丝毫未入其口。
“喂,张嘴啊。”他用拇指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再将血送进去一点。
“你要死了,以后谁陪我说话?赵三刀吗?他长得跟灶王爷似的,不行不行。”
她依旧毫无反应。
他心跳加快,手也开始发抖。
“不会没用吧……”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喂血。一滴、两滴、三滴……
忽然,她喉头微微一动,像是咽下了什么。
紧接着,眉心那颗朱砂痣闪了一下光,极淡,却真实存在。
“有戏!”
他连忙又喂了几滴。这一次,血不再外溢,而是缓缓被吸收。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手指松开了他的袖子,轻轻落在胸口。
几秒后,眼皮微颤,缓缓睁开。
眼神还有些涣散,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聚焦。
“……你流血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嗯。”他收回手指,在衣角随意擦了擦,“献爱心。”
“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费劲。”
她想抬手碰他,胳膊刚动一下便软了下来。
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别乱动。”他说,“刚把你救回来,别马上作死。”
“我是不是……快死了?”
“差不多。”
“那你干嘛救我?”
“我不救你,谁给我当挡箭牌?”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风拂过,带着灰烬的气息。四周尽是碎石与焦土,先前的大阵已被摧毁,地面裂开数道缝隙,不时逸出缕缕黑气。
她仰头望天,月亮藏在云层后,只露出一角微光。
“我们现在在哪?”
“乱葬岗。”
“柳无生呢?”
“跑了。”
“那你还不追?”
“追个屁。”他靠着一块倾倒的墓碑坐下,“你现在这状态,我走了你怎么办?再晕一次,我可没那么多血给你喝。”
她没说话,脑袋轻轻往他肩膀上靠了靠。
体温正在回升,但仍偏低。
他解开外袍,将她整个裹住,两人紧紧依偎取暖。
“你说……我的血真能代替‘至亲’?”他忽然问。
“穿越者的血脉,或许和这个世界不同。”她闭着眼说,“凤骨认的是命格,而非血缘。”
“所以罗盘说我能代,是因为我命格特殊?”
“大概如此。”
“那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活不了?”
她睁眼看向他。
“你不会死。”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她语气冷了几分,“你不准死。”
“哦。”他咧嘴一笑,“命令还挺大。”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喂你血的时候,脑子嗡了一下,好像被抽走什么东西。”
“精元。”她说,“损耗过多会折寿。”
“这么严重?”
“你用了多少?”
“不知道,十几滴?”
“至少五十滴。”
“啊?我血这么不值钱?”
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