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局长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聘请，而是被公开架在了审判台的烈火上。
总顾问？
这三个字像三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他的天灵盖上，压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同意？
他堂堂建设局的一把手，给一群满身泥土的庄稼汉当“顾问”，还是盖这种他眼里的“土房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脸以后在县里还往哪搁！
可要是不同意？
省里的重点项目！
首席院士亲自坐镇！
市里振兴办主任当场发话！
他今天敢从牙缝里迸出一个“不”字，明天他的办公室就得从局长室挪到档案库去看大门！
他脸上的肥肉剧烈抽搐，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浆洗挺括的制服衣领。
周围村民们压抑不住的嗤笑声，还有那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直播间里铺天盖地的嘲讽弹幕，都化作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左右开弓，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技术总顾问！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打脸现场！」
「杀人还要诛心！主播这是要把马局长活活钉在耻辱柱上展览啊！」
「马局长：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
周主任在一旁，笑呵呵地走上前，重重拍了拍马局长的肩膀。
“老马，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王院士都说了，这个项目意义非凡，你作为咱们县建设系统的头号专家，能亲自监督指导，这是给项目上了双保险嘛！”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却字字千钧。
“这，是政治任务！”
“政治任务”这四个字，就是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局长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却疼得厉害，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声音。
“能……能为省里的重点项目服务……是……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滩烂肉。
陈凡笑了，笑得风轻云淡。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这位“总顾问”杵在这里，以后县里任何部门想来找茬，都得先掂量掂量这位马局长。
这是一块免费的，还带荆棘反伤的护身符。
“那就有劳马局长了。”
陈凡转身，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对着身后那群已经憋笑憋到内伤的村民们，挥了挥手。
“开工！”
一声令下，死寂的工地像是被注入了岩浆，再次疯狂沸腾！
但新的问题，几乎是立刻就来了。
满腔的热情，终究代替不了专业的技能。
“哎！李老三，你那墙砌得跟蛇一样，歪了！”
“二狗子，你和的泥那么稀，这是砌墙还是糊墙纸？”
“这地基线谁画的？让狗在地上爬一圈都比这直！”
村民们虽然干劲冲天，但毕竟都是庄稼汉，平整土地、插秧割稻是一把好手，可砌墙画线，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整个工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李大山扯着嗓子吼，也完全无济于事。
被迫上岗的“总顾问”马局长，背着手站在一旁，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看吧。
一群乌合之众。
就算材料是神仙造的，到了你们手里，也只能盖出一堆随时会塌的垃圾。
直播间的风向也瞬间变了。
「额……这场面有点失控啊，跟赶集的菜市场一样。」
「主播光懂技术，不懂施工管理啊，这群农民施工队，怕是要把房子盖成斜塔。」
「要翻车了要翻车了，前面吹得有多狠，现在脸就有多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凡要束手无策时，他却不慌不忙地从村委会里搬出了几样东西。
一卷五金店买来的透明塑料软管。
几根砍得笔直修长的竹竿。
还有一桶石灰水和一只老旧的墨斗。
他走到混乱的地基旁，拍了拍手，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各位叔伯，盖房子，跟咱们种田是一个道理，没那么玄乎。”
他拿起那根软管，将清水灌了进去，然后将软管两端提了起来。
“李叔，你帮我拿住这头。铁牛叔，你到那头去。”
他让两人分别站在地基的两端，相隔十几米。
“大家看，不管我俩怎么动，这管子里两头的水面，是不是永远在一条线上？”
村民们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果然如此！
“咱们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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