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得让人无比压抑的石室里,几人分散而立于四周,心中虽各有思绪,可眼睛却同时盯着正中的那张碧玉石床。石床之上,只有夏篱静静的躺着,她依旧穿戴着那套碧绿色的衣纱,脸颊上隐约泛起点点红韵,就好似刚熟睡过去。
“我以落水之中寻得此宝玉,温润且富有灵性,能滋养一方宝地,乃当世不可多得的宝玉,老夫将它雕琢成这碧波润玉的石榻,便是为了滋养这丫头余下七魄,如今面带红韵,看来却是离不开这奇玉的滋养。既已取得聚魂珠,先生所要求的我等皆以照办,我家小孙女儿的命便掌握在先生手中,先生可要慎重!!!”
玉床不远处,一黑袍老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望着这张脸,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别扭,因为即便再苍老,却看不出任何胡须甚至是眉毛。
老人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慎重,范幽权不经意间竟慌了起来,连忙称道,这老头摆明是在威胁自己。
“当…当…当然!令堂都如此待我了,我老范便是拼着性命,也要将她完好无损的救过来!”
范幽权哆嗦着将话说完,一手便召来万魂蕃,一手祭起聚魂珠,旁人无话,只是静静的观摩着眼前这一切,似乎正待见证一番奇迹!
古老的法咒,回荡在低矮幽暗的石室里,昏暗中,三道幽弱的蓝光从万魂蕃中脱引而出,隐约的轮廓,似乎就是夏篱的模样,看上去模模糊糊的。
那魂魄悠然飘荡在半空中,似翩翩起舞,当范幽权祭起聚魂珠时,来自深渊的幽黑光芒将这原本暗淡的石室变得如同地狱模样。放开那珠子后,那厮口中更是发出如冥界之物所回应的咒文,聚魂珠伴随着暗淡的黑芒逐渐停留在夏篱心口之上,彼时,这珠子化作勾魂的使者,势要将那飘离的三魂重聚于一体。
聚魂珠的牵引,即便是陆凡这个活生生的人,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此刻正为此躁动不安。强忍着将不安的情绪压下去,装的若无其事,静静的等待着,殊不知这一切何时才能结束。
那幽若的魂魄在半空中飘飘然,让人费解的是,有聚魂珠作牵引,对一缕幽魂来说,竟毫无作为,只瞧见那缕幽魂徘徊于众人之间,最终停留在了陆凡跟前。
好似对于陆凡的留恋,哪怕是这缕微弱的魂魄,也忍不住抚摸着他的脸庞。
“她哭了……”
强忍着内心中那五味杂陈的情绪,陆凡此刻倒显得有些木然,从内心中他能感觉到她在哭泣,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似乎永远都存在于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念想,使得陆凡想要伸手抚摸着那曾熟悉的脸庞,擦去那尚未流干的泪,可不知何时内心中已萌生出与其相互排斥的意识,内心的矛盾使得整个人都呆滞了。
“我是谁?谁是我?”
甚至有些迷茫,究竟是谁控制着自己?陆凡想不明白,总感觉内心里边有另一个自己,此刻,就如同一副空洞的躯壳罢了,权由那个“他”来支配,殊不知,自己早已经陷落到那无始无终的回忆之中。
………………
当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背被什么人拍了一下,陆凡转过身,原来是静立于一旁的鲁先生,也许是他看出来了端倪,有意提醒陆凡。
当再次环顾四周时,这场面着实使人震惊,所有人脸色都十分难堪,面露血丝,似乎方才陷入回忆中的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这丫头属实奇怪,天底下竟有聚魂珠不能归服的魂魄!”
范幽权半个身体瘫在地上,口中吐出大口黑血,看这模样,莫不是受到了聚魂珠的反嗜。
提着那仅有的一口气,范幽权接着说道。
“承谋先生相助!”向不远处的鲁先生勉强施了一礼。“不然我这副身子骨还承受不住那珠子的反噬!拼了这条老命,总不负众望!嘿……咳咳…咳……”话说到一半,范幽权再一次咳嗽了起来,一口带着黑血的唾沫吐了出来!“事情虽出人意料,不过却也属无碍,这丫头拨离的三魂已归附贵体,望这气色,七日之内必会醒转过来!”
说罢,范幽权喘着弱气,这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似乎也用尽了。
“来人!快扶范先生去休息!”
韩义城招呼左右,几个侍从夹着范幽权便朝石室走了出去,望了一眼玉榻之上的夏篱,脸颊上似乎又添了些许红润,那捂着黑袍的秃脸老者不曾多言,当着众人的目光也走出了石室。
随着几位鬼使也都告退之后,石室中便只剩下韩义成、陆凡跟鲁先生以及那正静睡于玉榻之上的夏篱了。
“多谢二位相援,若非二位,这丫头性命危矣!今日我韩某便替舍妹谢过二位了!”
言已至此,鲁先生手中无缘无故多了两块犹如玉璜一般的物件,通体幽暗,承半透明状,莫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其形状便如同一只翻身而卧的穷奇,那副极其诡异的巨齿加上那对怒目,只看上一眼便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