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快点!”
坎坷崎岖的道路上,一行衣衫褴褛的罪囚,被一道道绳索有如串糖葫芦般牵引着,踽踽前行着。
四周不时可以听到那些披甲执锐的军士,狂躁的喝骂声。
脚步稍有拖沓,便是一顿鞭子,阵阵惨嚎声,声震盈野。
凄惨至极。
一身破败囚服的韩易,从最开始的茫然,惊慌,到麻木,只花了短短的三天。
韩易环顾了眼四周,自己这群人老少皆有。
只是随着这一路走来,老者和幼童却是日渐减少了太多。
大多都和上午那个老者一样,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后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队伍,随手扔到路边。
至于会不会污染环境?
不会的……
那些一直徘徊在队伍四周,早就饿的眼珠子发绿的野兽,就是大自然最合格的清道夫。
它们从来不会浪费一块有价值的血肉。
哪怕干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
阳光正好,有些暖人。
可这也让本就饿得两眼冒金光的韩易,越发晕乎。
脚下一个磕跘,身子便不听使唤的往前栽倒。
好在手上有绳索羁绊,急忙拽住绳索稳住身形。
可这一番动作,却连带着整列队伍,一阵混乱。
“混蛋!你找死!”
负责他们这一队的军士见状,顿时大怒,扬起鞭子便狠狠抽在了韩易身上。
被身上剧烈的疼痛一激,韩易原本混沌的神志,也不由清醒了许多。
强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痛楚,韩易死死咬紧了牙冠,一言不发。
没有发狠话,也没有露出恨意的眼神。
毕竟在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形下,一味的耍狠,何其愚蠢。
活下来,才有将来。
死了,两腿一蹬,什么爱恨情仇,都是狗屁!
他只想看对方一眼,记住对方的样子,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韩易站稳了身形,低着头,眼神漠然。
那军士见状,扬起鞭子还想再抽,却被身边另一个军士拉住。
“算了,别抽死了,这一路死的够多了,别到时候不够数交差!”
那吊睛三角眼的军士闻言,这才放下了鞭子。
“算你特娘的走运!先饶你一回!”
说着,又冲队伍中的其他罪囚喝骂道。
“都特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走!误了老子的差使,老子一个个抽死你们!”
……
队伍一路跌跌撞撞走着,中途休息了几次。
直到第四天下午,才在一处连绵无尽的军营处停下。
身体已经逼近极限的韩易,暗自长呼一口气。
很好,又活了一天。
很好……
一行人在披甲军士的推搡下,分批进了一个个破旧简陋的营房中。
说是营房,其实根本就称不上营房。
只是一圈用木头围成的栅栏,有如猪圈一般。
韩易打量了一番环境,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他们这些罪囚,如果明天就要上场,估计十个里面能活一个,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很大概率上,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对于一个明天就死的人,还要在乎环境?
别搞笑了。
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将军大帅,把他们当牲口?
呸!
那可真是抬举他们了。
牲口是什么?
那是主人的财产!
伤了,死了,主人可是会心疼的!
他们是什么?
是罪囚!
是死士!
是炮灰!
是用来的干什么的?
是用来填护城河的,是用来挡羽箭,踩陷阱的。
大抵和沙包之类的东西一个作用!
……
眼下的这个‘营房’里,已经有一些人了。
只是不知道是上一场活下的幸运儿,还是跟他们一样刚从其它州城里押送来的倒霉蛋。
在看到自己这群人进来,那些人没有多余的反应。
捉虱子的捉虱子,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宛如一具具离魂的躯壳,只在本能地驱使下游离在这混混沌沌的人世间。
在绳索被解开后,韩易没管其他人,神色木然地随便找了角落坐下,恢复着这些天不断被压榨的体力。
他必须抓紧每一个一丝一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