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义军的营地就驻扎在十二的村子往南十余里的地方,翻过中间那道不算很高的土丘就可以看见。下了坡以后,马蹄声慢了下来,司空清焰把手里的缰绳落在马鬃上面,任白马施施而行。对面营地方向远远地,五个擐甲操戈的士兵拍马疾驰而来,临到跟前拉住缰绳,齐吁一声将马停住。
“司空大侠,刚才是什么声音?”中间的伍长拱手问道。
司空清焰抬手回礼,说,“北面一个小村子着了火,炸了三声,没有看到人。因我有他事在身,没有细查,你们可以再去查看一下,不过须小心。”
“哦?那我们这就去看一下。大侠回见。”几人催动马匹一溜烟向北而去。
“大侠,他们为什么放火烧我们的村子?”十二结结巴巴地问道。
“谁?”
“那几个老鬼啊,我都没见过他们。”
“不是他们放的火。”司空清焰淡淡道。
“啊?不是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也并不是要杀你,不然……”司空清焰回过头来,脸上扬起奇怪的笑容。“你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救不了你。”
十二愣住了,想起那把被眼前的司空大侠挡开的飞剑。“可是那把剑……”
“你知道在着了大火的村子外面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有多奇怪吗?”司空打断了他,接着拍了两下银枪“要不是我离你近,看清你只是个小鬼头,可能提前飞到你面前的就是我这杆枪了”
“啊?”十二一惊,“那我不是死定了?”
“哈哈,也许。对了,你放心,你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我会带你找到他们的。”
司空清焰把十二交托给营地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对十二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十二没敢多问,只是希望他能早点回军营,然后带自己寻找锅婆婆和村里的乡亲。
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是个专门给百人卒长做饭的伙夫,军营里的人都叫他刀疤谭。他长相凶狠,诨名凶狠,实际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而且好像很喜欢十二,闲下来的时候经常给十二讲他自己的故事,跟军营里的其他人话却很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此言有理。”也不说有理在哪。十二听他讲,他本名叫谭吉鹏,关州人,别看他现在是个做饭的伙夫,其实自己从小习得一身铁打的武艺,平常都不怎么显露。以前在关州西郊开了一个专门教平常百姓骑马练武的私人校场,奈何自己生性好赌,一次输红了眼,便把校场的地契都押上了赌局,结果被人联手下套,连输三把,将校场输了出去,从此一蹶不振。因金四海曾从他那里选拔过兵长,便安排他入了金义军。本来是想让他做百人卒的教头,他说自己愧对武道,已无心再操武艺,就安心在军中做了烧饭的伙夫。
十二不知道他说的一身武艺是真是假,倒是觉得他烧的饭菜真是好吃,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吃的时候直掉眼泪。刀疤谭看他都吃哭了,忙又帮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几天下来,十二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一边看着刀疤谭做饭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军营外面,看看有没有一个白衣人身骑白马手拿银色尖枪缓缓而来。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十二害怕的问。
“他会回来的。”刀疤谭笑着答道,举起勺子递到嘴边尝了一口。
大雨如注。
通往鹿林镇的路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水坑。镇口会云客栈的招旗随着风雨摇摆不定,后厨烟囱冒出的炊烟升起便被吹散。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原是雨天农家不下地,商人不做生意,就都聚集在镇子最大的客栈里,三五一桌赌个骰子,玩个竹牌,消磨消磨时间。
客栈掌柜姓吴名斌,人人都叫他吴大会,意思是什么都会,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此时正在柜台里清点账目。店里有个伙计叫阿柯,姓柳,因为名字听起来斯文,像个读书人,所以人们都喜欢叫他柳公子。他也乐得听这声称呼,一听有人叫他“柳公子,给这桌添点儿你那宝茶!”他就笑得眼睛眯起来拎着大茶壶跑过去给人倒茶。如果得空,他就站在牌桌旁看人玩牌,偶尔提个意见讨根卷烟抽,看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就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讨来的卷烟,望着外面发呆。
门外风雨飘摇,阿柯正倚在门板上不知在思量什么,远远看见有两个人影撑着一把大伞,不徐不疾地往镇子里面走来。雨幕遮蔽,看不见二人模样,待他们慢慢走近,阿柯才终于看清,撑伞走来的是一对男女,男的一身黑衣劲装,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女的则素衣淡妆,娇小可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依在男人身侧一步步走的很小心。阿柯心下觉得奇怪,现在并非收成时节,各地商客都极少往来,其他人更不用说,平日里出来进去的也都是镇子里的人,这两人从未见到过,还抱着孩子,莫非,是来探亲?
心下想着,两人已经走到近前,阿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