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安东忽然觉得，小舞更像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而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个天使。

要知道，那些真正的天使从来不会有人类的情感。

而此时的小舞分明表现出一种只有人类才有的不耐烦，就像陈立雪受不了夏佐唠叨一样，每当这时候，陈立雪总要拿卷好的书本狠狠砸过去。

但此时的安东显然没时间考虑太多，他连忙回应道：

“那我....愿意吧...”

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很小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没有底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失去四分之一灵魂时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在失去四分之一之后自己又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但与此同时，夏忘语痛苦的呻吟声从耳边传来，从实际情况来看，她似乎快撑不住了。

如果非要以自己四分之一灵魂来做交换的话，如果能换回夏忘语，这仍然是一笔有利可图的生意。

如果是夏佐的话，他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

虽然没有血缘，但夏忘语也算是安东看着长大的女孩，这些年来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甚至可以说夏忘语是安东整个孤苦童年里唯一认识的女孩，他们三人一起玩耍，一起捉鱼，到如今一起上学，这份情谊足够深刻。

安东还记得，在自己十二三岁被坏学生所欺负的时候，是夏忘语冒着大雨送来了药膏，她一个小女孩甚至跪下为自己求过情。

这不是妹妹，又是什么呢？

忽然之间，那股熟悉的光芒又出现在安东脑海。

只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安动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片粼粼的波光之中，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自己的视野，他看起来很是高大。一身宽松的白袍，手中拿着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剑，朝着安东走来。

恍惚之中，隔着一层白色绚烂的光，安东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形，他仿佛说道：

“安东，好久不见。”

“你是...你是上帝...”

安东记得这个声音！

在那个无比绝望的晚上，正是这个声音神奇地云层穿透而下，显露在自己脑海中。从那以后便好运连连，不但帮助父亲痊愈，更利用上帝的神力帮助自己和他人解脱好几次危机。

他直感到欣喜不已！

这时，安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张嘴就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更关键的是，那人同时也完全里理解的自己的意图。

同样的，他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但安东也能瞬间明白他所传达的所有意义。

那团明媚的光影顿了顿，他的身后忽然又出现另一个同样的影子，那是小舞！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可是，主教大人不是说过，神明可是人类见不到的至高存在么？”

“我一直都存在，一直伴你左右，伴所有人左右，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至高存在。”

正当安东想要继续问到底的时候，夏忘语惊叫一声，整个人立即昏了过去。

需要赶快了，再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

想到这里，安东也顾不上继续求教，而是极为恭敬地说道：

“我愿意献出四分之一的灵魂，用来拯救忘语！”

说完之后，安东只感到脑海中一阵莫名的晕眩，紧接着一阵完全无法抑制的困意从脑海深处传来。朦胧之中，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一个苦难而伟大的时代已经到来，如果你我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一切就来不及了。”

忽然之间，安东猛然醒来。

看见夏佐惊慌的表情，他满脸泪水，一边哭一边喊，仿佛世界末日提前到来一般。

一阵恍惚过后，夏佐那焦灼的声音才传进自己脑海：

“忘语！忘语她醒了！”

“不，夏佐，还来记得，扶我起来！”

“什么！”

安东看着夏佐，眼神中没有丝毫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和勇气。

在刚才的献祭中，除了稀稀疏疏听到一段段不明所以的对话，安东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在那之后，自己更是由于无法承受那浓烈的光亮刺激而晕了过去。

他看着夏佐，淡淡说道：

“我说，扶我起来。”

夏佐顾不得擦干眼泪，将安东扶了起来。

此时的安东，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只见他双腿艰难地支撑着有些孱弱的身体，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几乎已经被黑色线覆盖的夏忘语前。

此时的夏忘语早已变成一只黑色的人茧。

黑色丝线疯狂地缠绕着，一层接着一层，就算夏佐用枪也再也刺不透这一层层坚密丝线所组成的屏障。而夏忘语的整个身体也被包裹其中，除了小腿以下的部分还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