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两扇门,沈洛见着肉包子似的,扑进匾额上写有“三省室”的那扇门,扑进后立马栓门。门是镂空屏门,沈洛心有余悸地透过门纱向外侦看。
“骚年,可愿陪老叟谈谈心?”
愿愿愿,太愿了。
沈洛行礼,“学生沈洛,见过老师。”
“二殿下,不必多礼。快来坐。”
沈洛谢过,走上前,坐在老先生对面。
“二殿下为何惧于刚刚外面那番小把戏?那不过是学院一名勤俭学子罢了。”
沈洛有些不好意思,经老先生这么一讲,才恍然出离,是啊,世上并无鬼怪,不过是人心之具象,再可怖之物亦是人创人感。
“先生,见笑了。”
“殿下,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呀,怕就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性子又脆弱偏激,放着不管,能造出大事来。可是……哪管得过来呢。”
“殿下警醒,泰山广博,气吞万千;纤叶艳丽,以偏概全。”
沈洛点头称是,“泰山比我们料想得还要广博,血气未定,乳臭未干,我们当自静。”
老先生拿出了一坛陈酿,“嘿嘿,我偷带进来的。”
“先生,这……学院……”
老先生摆摆手,“现今这永尚武啊,越改越不知道怎么改,三省室怎么能禁酒呢?没了酒谈什么?!喝!”
沈洛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乐美美地酌饮畅聊起来。
“二殿下啊,老叟吃过的盐比你吃的主食还多,你要听我一句劝——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保有自我,心无旁骛韬光养晦,终成大器。”
“好好好!喝喝喝喝!”沈洛眨眨眼,眼眶湿润了。
老先生也不点破,无事样陪着沈洛继续喝酒。
“我的骏马名姬梦!我来了!”
一帮学子兴高采烈地冲向马场。
马术老师讲了基本的诀窍要领,便让大家上马实练。一个小组共用一匹马。
沈洛骑在马上,余光看着乐万,没办法,在他印象中乐万已经摔下来两次了。
“啊!”三次。
沈洛下了马,对下一个同学说:“我不骑了,你们练吧。”
沈洛走过去,那边马术老师在给乐正莞单独再教授一遍。
“先生,您去看着他们吧。他交给我就行了。”
马术老师便去给大多数学得差不多的学生往下讲了。
沈洛看着一脸丧颓的乐正莞,哭笑不得,“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学得这么慢。”
“我也不知道。我就按先生讲的做呀。”
“先上去,我牵着你。”
沈洛在前边牵着,乐正莞在马上低头看着地上他被夕阳拉长的背影。
刚才,她偷看了一眼正在骑马的沈洛,他手拿着缰绳,漫不经心地控着马儿踱步闲庭,细草微风,他松散地坐着,却给人感到脊背玉立,猎猎伏虎,修竹泠雅。
“乐万,乐万!”
“……啊!怎么了?”
“这可是在马上!你知道有多少人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吗?”
乐正莞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说得对。”
沈洛:“……”
感受过一番后,正式开始学了。
沈洛跟乐正莞讲了自己的驭马方法,最后说:“你别紧张。别老想着那些理论教条,这是实践课,遵照身体本能去控制马就行了。”
乐正莞还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沈洛看不光乐万是混乱的,可怜的马也是混乱的。
乐正莞抓住沈洛的手,站起来。她都摔怕了,望马兴叹,如山如堑。
“快点。”
乐正莞认命地爬上马背。
你倒是走啊!往前走!不往前走左拐也行啊!走了走了!好的!保持!拐一个……啊!不是跑!停下来!
乐正莞的马突然疾驰起来,沈洛血脉倒流,追过去……
马火爆地嘶鸣,高高昂起前肢,乐正莞只觉得如坠青云,耳边风声利刃一般……不会粉身碎骨吧?!乐正莞脑中一空白……
乐正莞是听到声音才睁开眼的,底下是软的,温的,乐正莞马上意识到自己压着的是一个人,“你没事吧?沈洛?!怎么是你?!”
“……你先起来。”沈洛“硬汉”着说。
乐正莞赶紧离开沈洛,沈洛慢慢站起来,乐正莞担心地上下查看,眼睛顺着沈洛周身转,紧张地问:“没伤到哪吧?”沈洛摆了摆手。
老师和学生们也围了过来。
“二殿下,您没事吧?”马术老师着急地问。
“没事。您放心。我有点头晕,乐万搀我回去,休息休息便无大碍了。”
马术老师爽快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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