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周公梦蝶

“这个世界并不如同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平庸。”

温文儒雅的男人站在讲台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下藏着一双睿智而又深邃的蓝眼睛,他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健壮的身躯像衣架般撑起了精致的羊毛背心,而他的另一只手侧身在黑板上快速地用笔写下了一串文字。

“有些瞬间,你会感觉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一幕,你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既视感。而科学观念告诉我们,既视感是人们大脑中知觉系统和记忆系统相互作用的结果。”

他缓步走下了讲台,侃侃而谈:“也就是说,你的大脑欺骗了你,其实你并没有经历过这一个场景,而是大脑找出了一段相似的场景,或者构筑了一段虚假的记忆,简单来说,就是你犯病了,仅此而已。”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他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把胸前口袋里的派克金笔高高举起,示意大家看向门口的方向。“我将会在三十秒钟之后把这根钢笔丢向门外,而迟到的张苒同学会举着她刚买的咖啡急匆匆的赶来,钢笔会刚好卡在她笔记本背后的缝隙,突如其来的惊吓会让她向后退两步,避免撞上挂着耳机听歌的轮滑小子。”说罢,掷出了那根钢笔。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场的人一瞬间同时进入了既视感的状态。就像你看一部电影,先被那些看过点映的朋友剧透了一遍,然后心痒难耐又自己偷偷看了一遍盗版,最后良心发现去补了一张电影票,拿着爆米花坐在巨幕厅,你可以清晰的记得下一个场景将会发生什么。

“不好意思,古斯塔夫教授,我迟到了。”门口的女孩转头瞪了一眼滑轮滑的少年,紧张的向着面前的男人致歉,古斯塔夫教授温和地回应:“没关系,张苒同学,我们才刚刚开始学习,顺便麻烦你把我的钢笔还给我。”他伸手指了指女孩笔记本上的派克笔,女孩一脸疑惑的把钢笔放在了他打开的手掌上。

“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戴纳同学。”古斯塔夫教授看向房间角落戴着兜帽的男生,原本心不在焉的他此刻摘下了耳机,左手高高举在空中。

“您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戏法吗?还是您提前跟他们串通好的?”

古斯塔夫教授并不动怒,轻笑了一声:“如果这是我串通好的一场表演秀,那么能让你专心听讲,我想就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顺便一提,你的品味很不错,我也非常喜欢聆听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但并不是在课堂上,否则我将沉浸其中而无法继续表演我的戏法了。”

男生满腹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mp4,又看了一眼讲台上微笑的男人,挺了挺自己的背。

“你们每一个人来到这里,并非是来享受大学的惬意生活,而是前来寻找困扰自己的答案。”缓步走回讲台前,他轻轻把钢笔放在了桌上。“你们总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你们中有些人,感觉到自己的父母总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而大部分的人能感觉到身体里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像一件漂亮的瓷器上披着一层薄纱,你们想揭开这层帷幕。”

“领域,你们都拥有自己独有的领域。”他顿了顿,“我所说的不是你们跟朋友们在学校里的秘密基地,也不是自己温馨的卧室房间。而是真正的领域,从精神和灵魂中延展到现实世界的领域,就像漫画书里超级英雄们的绝招。”

一片哗然,激烈的讨论和窃窃私语此起彼伏,许多只手臂都高高举起,迫切的想要发问。

“请不要着急,孩子们。”他轻轻点开了遥控器的开关键,投影上出现了一张黑白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版本的古斯塔夫教授,带着一顶圆顶礼帽,严肃的和一位男士握手。第二张幻灯片出现了,那是照片的背面,泛黄的纸上写着一行小字。

摄于1914年6月25日,塞尔维亚国庆前夕。

“古斯塔夫教授,为什么你…照片上另外一位男子是……斐迪南大公?可是这已经是一百年前了。”已经顾不得举手了,一位满头红发的男孩站了起来,他的瞳孔里带着一点墨绿,平日充满绅士风度的他打断了教授的话,不可置信的盯着屏幕。

“请不要着急,海勒同学。”古斯塔夫教授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第三张照片上是一张更加模糊的相片,古斯塔夫教授叼着烟斗,站立在一座巨大的时钟下,那是英国的标志性建筑物伊丽莎白钟,和现在略微有所不同的是,高耸的塔尖下并没有铺上瓦片:这是还在建造中的大本钟。

古斯塔夫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领域,我将其命名为时间。”他用左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颗苹果,他把苹果举起,在一瞬间,苹果的果肉消失了,他把苹果核丢进了垃圾桶中,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时间的流速,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看”到接下来半分钟内时间的可能性,我可以减缓周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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