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一个男人匆匆地在雪中赶路,他弯腰前行,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男孩儿,男人的妻子紧跟他在身后,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脚印,像一道剑痕将惨白的大地切成两半。
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吹打着他们的脸庞,还夹杂着远处树上乌鸦的凄惨叫声。
天色渐晚,风越吹越大,男人伸手解开前襟,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怀中的男孩儿,防止寒风冻坏了孩子。身后的女人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跟随着丈夫,脚下的小路笔直的通向远方群山。
万物都被大雪掩埋,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男人加紧了脚步。终于,在最后一线光明消失之前,他们来到了一座道观门前,门上的朱红色斑驳脱落,上面的牌匾刻着三个镏金大字——白云观。
白云观道观不大,但年代久远,自建成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百年的风雨侵袭使得道观中的建筑略显破败,但几颗古树却越发高耸直立,宽大的树冠覆盖了整座道观。
男人上前叩门,当当当。“上元道人在吗?我要找上元道人,求道人救救我孩子的命吧!”
当当当,男人不断急促地扣着门环,可是道观之内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出来开门。
此刻,男人怀中的孩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牙齿在冻得发紫的嘴唇下不住地颤抖,女人焦急地上前抓住孩子的手,她感到这双小手冰凉冰凉的,像是一坨冰疙瘩。
“他爹,我看这孩子要不行啦?怎么办?”女人眼中泪花闪动。
男人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怀中那孩子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小脸,这小脸像一座玉雕,洁白、冰冷。男人用双指在孩子的鼻前试探着,气息微弱,悬若游丝。
扑通一声,男人无力地跪倒在山门前,仰天一声长叹:“老天啦,为何对我们夫妻如此的不公?我们老赵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绝后?为什么?”
男人的声调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哀号,低沉、凄惨。
女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瞬间被冻的晶莹剔透,倒挂在她柔美的下颌。
天地间破棉絮般的乌云翻滚着,越压越低。
男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痴痴的望着山门,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祈祷。他将孩子紧紧的抱住,仿佛若不这样的话,这漫天的冰雪,就真的要夺走了他的生命。仿佛他如果抱的更紧一点,这个男孩儿的性命就能被挽救一样。
但是奇迹并没有发生,男人瑟缩的起身,对妻子说道:“也罢,看来这孩子没有福分,是活不今天了。云儿,我们下山把他埋在半山腰那棵千年古树下吧,让古树替我们庇佑这可怜的孩子。”
女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悲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扑向自己的丈夫,紧紧把孩子拥在怀中,“孩子呀,是妈对不住你呀,没有照顾好你。”
男人搀扶着妻子,转身向山下走去。
突然,道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道童从里面探出头来,问道:“二位居士,这大雪封山,你们前来道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男人急忙转身,眼中重燃希望的光芒,三步并作两步迈至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小道长,我赵天罡和妻子凌云儿是来找上元道人的,给我的孩子赵逍遥看病,几日前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现在生死未卜,劳烦小道长进去禀明上元道人。”说罢,男人俯身叩头,身后的凌云儿也紧跟着丈夫跪了下来,磕头恳求道观收留。
那道童见状急忙敞开了大门,双手扶起了夫妻二人,说道:“二位居士,请先进来商量。”说着,拉着二人进入道观之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道童引领着赵天罡、凌云儿夫妻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甬道来到侧殿的厢房之内,安排他们将怀中的孩子放下,平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之上,又找来一条棉被盖在孩子的身上,然后转身对赵天罡、凌云儿夫妇说道:“二位居士请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报上元道人。”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
夫妻二人焦急地凑在儿子身旁,此时的男孩儿已经没了呼吸,脸色由苍白转为死灰,赵天罡心急如焚,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扑灭了。
他们夫妻二人,本是山下小海村的居民,平日以狩猎纺织为生,赵天罡白天出去打猎,妻子凌云儿就做一些手工针线补贴家用,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在村中也算是小康水平,美中不足就是多年来膝下未曾有过一儿半女,直到赵天罡40岁那年才有了儿子赵逍遥,也算是老来得子。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赵逍遥前几日好端端的在村头水塘边玩耍,傍晚到家,竟一病不起,寻医问药走访了多位郎中,都不得其法,反而越治病情越加严重,最后经村中算命先生指点,说这秋鸣山白云观之中有一位上元道人,法力高超,或许有法子救治。死马当做活马医,于是夫妻二人迎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