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天空中有几颗发亮的星,寥寥几片白云围着中间的冷月,它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夜天。
偌大的皇宫豪华非凡,雕梁画栋,暖玉床,玉屏风,青铜鼎,焚香炉,红木桌,梨花椅……每一件东西都精美绝伦,古色古香,而一袭暗紫色的龙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的皇帝正俯身在案上,翻阅着面前如小山一样的案卷。
苏公公照常持着拂尘,见皇帝放下笔,便用小拇指勾着拂尘握把,贴心地上前拎起一旁用小炉子时刻温热着的茶水壶,在玉龙杯中倒上一杯温暖的茶,奉给了皇帝,主仆多年来他便是日复一日地这样陪着皇帝的。
皇帝接过玉龙杯,喝了茶,接着舒服的摸了摸茶杯,感受着茶水的余温,原本因繁忙的政事而烦闷的心这下舒坦了不少,他似乎想到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太一今日怎么样了?”
“陛下,太子今日状态好得很,只是有些...有些奇怪。”苏公公说道后面迟疑了一下。
“哦?你这话说得,明明好得很,怎么又奇怪了?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皇帝眉峰的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风雷,他已经在遐想各种可能了。
“陛下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得很。奇怪的地方就是,今日太子去了牢中审讯,那刺客却不肯开口,按照太子往日的脾气定是要好好折...发泄一番的,但这次却是要牢卫好好待着那刺客,不得私自用刑。对了,那刺客便是太子原本的贴身丫鬟中的一个,名唤夏婵。”苏公公说着摸了摸下巴,却才想起来这胡子多年前早就掉得一干二净了。
“有意思,不过嘛。既然是朕的儿子,将来的一国之君,不经历一两次的刺杀磨砺磨砺也说不过去,毕竟这是君王基本都要经历过的么,呵呵。”皇帝又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苏公公点头称是,接着又道:“还有,太子殿下今日不仅把前些日子犯错了的丫鬟春蕊接了回去,还派下人去医署取了膏药,据府内的下人说太子便是给春蕊破损了的额头用了药。还有还有,今日殿下给府内的人都打赏了一番,属实是...难得啊。”
“你这样说,太一的脾气好像好了不少啊。”皇帝有些高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食指在龙案上轻轻地有节奏地叩着,皇帝一拍手掌:“说不定就是看上了这些丫头,都说爱情能改变一个人,朕的皇儿终于开窍了!”说完笑呵呵地抚了抚自己浓密的胡须。
苏公公听到皇帝这番略失威仪的言论,嘴角抽了抽,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无语,手上抓着拂尘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虽然已经陪着皇帝过了许多年头,但这皇帝的无厘头有时候还是让他想象不到,苏公公只得轻轻咳嗽一声,提醒着皇帝。
而皇帝像是没听到一样,接着说道:“你亲自去跟那些丫头吩咐一句,若是能让太子彻底转好了性子,朕破例让她们做太一的庶妃。”
苏公公瞧见皇帝的高兴模样,便只得应诺道:“喏,老奴明日便去。”
......
牢房内。
夏婵幽幽睁开了眼睛,“我,我怎么还活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似乎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她爬了起来,望向牢房内那唯一一个细小的窗口,一轮冷月散着微弱的莹光,可惜只有几缕透了进来,落在了她的手心。
“殿下没有赐死我吗?不过,刺杀这个罪名,只怕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夏婵啊,夏婵,爹娘为什么会落在那群妖邪的手上?不知道他们是否按照原本的约定,将娘亲和爹爹给放了。”夏婵继续抱坐着,牢房内寂静地可怕。
忽的,远处显出一道油灯的亮光,夏婵知道这是牢卫来了。
随着亮光越近,她疑惑地看着面前几个谄媚地笑着的牢卫,只见其中一个端出几碟菜肴,开了牢门,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她的面前,“夏婵姑娘,殿下吩咐过了,每日要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之后姑娘若是出去,可能的话便在殿下面前给哥几个美言几句哈。”
另几个牢卫分别送上了各种物件,床褥枕头,茶水壶碟,皆是要夏婵帮他们美言几句。夏婵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也只能苦笑一句,“我还可能出去吗?刺杀殿下......”
牢卫们也不敢多留,送完物什便出了去,不过走时还留下了一盏烛灯。夏婵看着温暖的烛光,心中那死寂便好似少了一丝,同时细细听得走远的牢卫们嘀咕着。
“今日太子殿下转了性子的消息在宫里都传开了,没想到原本那么可怕的殿下也难过美人关啊,哈哈哈哈!”
“这可不是么,也亏我的消息最灵通,立即喊上你们去备了这些物件,今日太子殿下能接走春蕊姑娘,明日便能接走夏婵姑娘,咱好好伺候着,说不定有好处能捞着。”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居然还留了个屏风,咋不告诉我?”
“嘿,屏风只有一个,你给了,我再给,这份量不就小了?那也是你笨,自己想不到罢了,只是苦了我的银子,基本一个月的俸禄都花了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