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河花香赤月锁魂第八区免费阅读
原河花香赤月锁魂的第二章 茶花在线尝鲜阅读:
凌锋十六年十一月中旬,此时我正好十五岁,这个年龄不仅对我来说很重要,对千千万万的少女也是如此。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一段时间后会有一个媒婆来提亲,或者哪家府中的公子登门拜访。我想,人生中的幸福之路应该就从这年开始吧。
十一月十六日未时,我练完剑回到闺房梳妆,正当往脸上抹胭脂粉的时候,我的侍从飞速地往屋内跑,并且大喊着:“小姐!出事了!…小姐!出事了!”我连忙收好胭脂盒与镜子疾步走向客厅外的侍从前。
“什么事情?”我弯下腰扶他起来。
“格…格勒爷联营境外兵三万攻破樱之城,率两千精兵攻入帝国大殿,刺杀城主并谋权篡位。”他依旧不起,单膝跪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那大哥天田阿勒现在怎么样?”我着急地问。
“阿勒将军在午时被叛军斩首示于北城门口,所有维护王权的将士死的死,没死的就被奴隶、关押。不久格勒爷将派兵至府上将小姐您斩首,依奴才言,请立刻逃亡吧!”
我的脆弱心灵似乎被一块巨石给压住,差点接不上这一口气。趁现在叛军还未至府上,赶快收拾东西而逃。
恐怕来不及收拾东西了,我正走向储物柜旁就听见府外的马蹄声。赶快关上储物柜,右手抓住我平时练习用的铁剑,而我的仆人春桃立马按住我的手并对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怕我死去。接着府外传来一阵阵尖叫,我能够听出那是剑刃割断肢体后的痛苦下最后的挣扎,府中的所有侍从都带上长砍刀从后院穿过巷道冲向前门的叛军去。剩下的只有后院的侍女们,她们将我围起来,拉着我的手腕往后院的小门逃出。但跑出府外没过七秒,我回头一看,一身沾满血污的叛军头子黑着一副脸朝我们冲来,随后又涌出几个叛军侍从。一群女孩怎么跑得过这些健壮的男人,何况有带着一个看似娇弱的人,待他们渐渐逼近,有三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侍女离开了队伍向后用肉体抵挡住叛军的追击。只见那叛军头子一挥刀,跑在前的侍女头颅被斩下,另一名侍女立马抱住那头子的大腿,然后用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这回叛军头子不敢将她一刀两断,生怕斩死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还将自己的腿给搭上。就这样,我的仆人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我空出一条生路,转过一道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了,我流下一串串深痛欲绝的泪水。身为一名剑客,没想到我竟是如此懦弱。
大街上,一队人马围在抓捕后的平民身旁,一名卫队长毫不留情地挥剑砍死两人斥曰:“红天之治,背乱政者,当为天诛!”
此时的樱之城大乱,格勒率兵血洗着整个城池,只要有阻碍他的人都会二话不说斩死于街头。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帝国紧急成立了维护治安以及斩杀维新志士的组织:池清队。
至夜晚,陪伴我的侍女只有春桃了,现在樱之城四面城门高度封锁,就算是混也混不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活过了今宵熬到明日午时溜到父亲留给我的小药铺内躲上三五天,等樱之城内安定后再做打算。
我和春桃坐在一条非常狭窄的小巷中,这里不仅阴暗潮湿,而且没有屋檐可蹭。正是秋末冬初之时,寒风掠过小巷,我和春桃瑟瑟发抖。
“我们相互抱着吧,这样会温暖点。”我对她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让我抱住她。我投入她的怀抱,此时我感觉她的身体异常冰冷,双手不停地战栗。久而久之,她的体温恢复正常,随后我又感受到不对劲,她的身体有点发烫。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蛋,这简直是炽热的炉壁。
“春桃,还好吧。”我问她。
“嗯,还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总之挺难受的。
我知道她在骗我,但她更希望我不用担心她。我将我的上衣脱给她,而她却拒绝了。我再次递给她,她依旧将那满怀着温暖的上衣还给我,并叫我赶紧穿上。我顿时失去表情,只剩一副麻木的面孔对着她。
就这样,我抱着春桃在寒冷中入睡,在夜里我常常感觉到一丝寒冷,但没过一会儿,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它覆盖。
清晨,我睁开双眼,墙壁上凝膜着厚厚的冰层,四周一片苍白,昨夜是下过了一场雪,但我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不过我用手摸了摸身上的衣物,感觉比昨日多出两件。我猛然起身,脱下最外层的两件衣物。这好像是春桃的外衣,但清晨的寒风吹来,我突然感受到外边的寒冷刺骨,最终还是将它搭在身上。
我的周围空无一人,春桃也不见了……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二哥格勒早在初春的战役中藏下三万人马,翻阅《政道》便很有把握拿下城池,还有信使报假信,杨将军早在黄虎关被格勒之师剿灭,而那些表面上看似平和的场景都是乱象。
凌锋十七年春,城外的茶花盛开了。
一刀而过,一阵木桶破裂的声音,水渐渐从裂口流出,一具被砍掉头颅的尸体倒在我的身前。我掏出口袋中的一叠纸片,找出一张写着:“樱之城所代天池司马”的扔向那具断头尸体上。我看着水中的倒影,持着长刀,脸上颇有血渍。此时一朵茶花落在水中,我上前将它拾起。血红色的花瓣,花朵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刀刃从枝头上斩过,留下的只不过是光秃秃的枝干。
我干着这个时代最脏的工作,每天目送着旧时代不需要的生命,很多人称我为[人斩],因为他们畏惧我手中的[断头台],这也包括我们组织“原河藩”,谁知道我何时发疯。
回樱之城的途中,路过荷蛟村的一家酒铺,找到一处空闲的酒桌便坐下去。我观望了四周,倚山靠水,在此饮酒赏景乃闲适之生活啊。
“店家,一壶杏花酒。”
“好嘞!”回答道的是一名小伙子,十二三岁不是很成熟。
酒上桌后,一位戴着斗笠的男人坐在我的旁边,他总是把头埋得低低的。
“这次你挺厉害的。”他说。
“怎么讲?”我端起酒杯。
“对面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一命呜呼了。”他又说,“最近你的行动引起了池清队的注意,最好得小心点。”
“冷杉先生怎么说?”
“暂时取消[血涤]行动,秋松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先回药铺待命,在此期间别乱惹麻烦。”
回到樱之城,正走在天池路上的我忽然感觉气氛不对,街道上的平民让出了一条宽宽的道路,我立马走到街道边上背对着他们。池清队二番和三番的人员趾高气扬走在路中间招摇于市,在场的所有人都畏惧他们,一不小心就会白白丧命。
“嗯?”
“右石兄,怎么了?”一个少年池清队剑客问道。
“刚才好像闻到了断头花味。”他闭着眼,双手揣进衣袖里。
“呀哈,右石兄,我看是你最近杀人杀得太多了。”他笑着说。
“墨严老弟,说话要经过反复思量仔细考虑再说出来。”
“是~是~”
又是一个雨天,我撑着伞走在天池路上,一个男人也撑着伞跟上了我。
“不愧是[天田人斩],打斗如此激烈竟滴血不沾。”他说。
“趁此喝上一杯?”我问他。
“下次吧,我还有些事情。”
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喝闷酒了。我来到一家常去的小酒馆,酒馆内虽然不是很热闹,但我就是喜欢这种人少而有声的氛围。原木柱子、棕木板墙壁,连柜台都是木板拼凑的,来这里喝酒的人一般都是原河附近的人,短衣布袍,只有极少数人会佩刀。
有人一脚将酒馆的门踢开然后喊上一声:“池清队执行公务!反抗者,斩!”然后四个穿蓝白相间羽织的武士闯了进来。坐在我周围喝酒的客人都警惕起来。
在我对桌的两人展开武式姿态,决定和池清武士死战。这两人我认识,刚来到原河藩,不胖,但也不苗条,身穿皮麻红色的短衫,露着膀子和腹肌。突然!猛拍木桌,酒罐弹起,两脚将其踢向前排武士,随后腾跃而起重重地给上一脚,两武士倒地。顿时空中出现一位青年剑客的身影,一记破空斩“風灭雷斩”先为一名武斗者的脑袋开了瓢。另一人便挥出三拳,层层逼近,而青年剑客优雅地避开所有进攻,随手一左斩、杵,便了结战斗。
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出手,尽管这两人是我们原河藩的。
“谁允许你佩刀的?”一名池清队员问我。
“一件装饰品,只是觉得好看,非常酷。”我微笑着回答道。
他见我只是个小女孩便松下警惕:“一小姑娘带着东西干嘛,叔叔给你没收了啊。”
我只能卖着萌,嘴角鼓上气,脸庞出现微微的红晕:“哦。”
突然,他们的队长墨严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小姑娘,她带着一把开刃打刀,这种刀十分锋利,学过一些剑术斩杀一名标准的武士根本不再话下,鬼知道她从哪搞的,兴许是路边上捡来的。”那名队员回答道。
二番队的队长是个后龄美男子这个我略有所闻。扎着小马尾,一双黝黑的双眼配上标致的瓜子脸,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凶恶,但是腰间上的两把刀能够说明一切。
墨严走到我的身旁:“妹妹,夜晚的樱之城比较危险,赶快回去吧。”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池清队眼前全然而退,可能我在他眼中还是真是个妹妹吧。我走出了酒馆。
“墨严,你怕是喜欢那姑娘哦。”
“你个笨蛋。哈哈哈。”
凌锋十七年春末,我的药铺中来了一个新助理,他便是我第一个徒弟:雷木段良。瘦弱的身材,矮小的个头,但干起活来全身都是劲。药铺中太重的活我不放心交给他,于是他就在前台收银,或者干一些轻巧的活。
那小子总是对城里的事物感到好奇,店外的瑶池楼高得令他叹服;池清队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他觉得很霸气;就连药铺门口的茶花枝干他都看来看去,我也觉得没有开花的茶花枝干是真的丑。
“师傅,不是我说,你门外的那盆栽是真的丑。”他抱着一捆草药回来。
我轻轻地拨了两下算盘回答他:“的确。”
而就在这一年里,他老是对这株丑家伙看来看去,似乎在嘲笑它,或者只是单纯觉得:你丑,我想多看你一眼。我认为他对这东西产生了一点兴趣。
我每天早晨都会去照料这株茶花,浇水施肥。我想等到来年的春天,给我的那个傻徒弟看看茶花的美丽。
我记得我在这一年里亲手取下上百人的性命,我想,旧时代也不需要他们了,新时代也是。
凌锋十八年春,我口袋里的纸片所剩无几,“秋松将军”、“樱之城抚台”、“南门兵队长”、“十兵重仓”和“天田格勒”。我把“天田格勒”放在最后,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俩还有最后一丝血缘关系、而那份亲情早已灰飞烟灭。
四月七日,只有我和雷木段良在药铺的后院内。
“右手发力,左手掌握刀刃的平衡,砍下去的时候要快、准、狠。”我纠正着他挥刀时的错误。
雷木调整好姿势重新来了一遍。
“哎,行了吧,休息一下,来尝尝我亲手做的桂花糕。”我从石桌上端起一叠桂花糕至雷木面前。
“嘿嘿,还是我师傅厉害,不仅武艺高超,而且手艺精湛,哪像那些只呆在小楼里虚度光阴的千金?”他拿起两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得了吧你,这抹了蜜似的小嘴,桂花糕都塞不住是吗?”我按了下他的额头,“嘻嘻。”
我注意到石桌下的剪刀,这回才想起茶花该修枝了。我拿起剪刀毫不在意地玩弄了两下,等到雷木把一整盘桂花糕都吃完后将剪刀递给他。
“去把门前的茶花枝叶修剪一下。”
他拿起剪刀就朝着店铺门口走去。我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看着圆盘内点点散散的桂花糕残渣。心中突然感到舒适,然后咯咯地笑了笑。几只麻雀飞到后院的树枝上、屋檐边,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白云在空中悠闲地散步。樱之城的麻雀是如此不怕人,它们跳到离我不过三四米的地面上啄食着洒落的桂花糕粒儿。在这样舒适又平和的环境下,我沉醉其中忘却时间。
“师傅,杏先生有事来访。”雷木在外喊着我。
我顿时没有从这幻境中清醒过来:“啊?哦,让他进来吧。”
杏先生是原河藩一组的组长,几个月前混进了池清队内部,而这段时间他正为我提供关于秋松将军的情况。说起原河藩,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这组织。自格勒篡位后三个月,反对他的所有志士纷纷聚集在一起,一次简单的会议过后就成立了原河藩。而我,以及众多参与[血涤]活动的志士都被称之为“先锋—刽子手”
“枫,最近状态还好?”杏先生一到后院就问我。
“嗯,还行。”我看了看四周,桌上还有一盘桂花糕,“杏先生,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什么?桂花糕?看起来做工挺精美的。”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秋松的情况现在如何?”我问道。
“可以下手,黄昏前秋松就会离开帝国大殿,具体朝哪个方向就不明白,池清队二番队担任他的安全,总之你还得小心点,[二江隐狼]他们杀的人可不比你[天田人斩]少。”
黄昏,阳光不再是明媚炽热的,介于白昼与晚霞交织的时间段,西方的天空出现一层层覆盖在天际的火烧云,如同地表上的青山一座接一座。我裹着青色的头巾,端着一篮茶花瓣跟在秋松将军队伍后方。围绕在秋松周围的全是身着蓝白相间的长袍,腰上挂着一把或两把长刀,有的戴着相同花纹的头巾,有的扎着高高的马尾,有的秃着半个头,但后背都有一个大大的[信]字。
走过原河桥,我加快了脚步。我与池清队的那群恶狼擦肩而过,无意间我听见了他们谈论的话语。
“啊,管他呢,那小子看上去也不怎么样,连刀都拿不稳。”他的双手收在衣袖里,一副自然的样。
“我听说他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要不是为了生计下个月就结婚了。”说完,那个人斜视了下我,“这女的长得不错,”…“仿佛有一阵带着桂花香的微风飘过。”他嗅了下周围的空气。
“不对,好像是茶花。”
此时,我与秋松将军肩并肩,十多位[二江隐狼]行走在我身边却对我毫不在意。
“樱之城帝国三勋北关大将军秋松是么?”我轻声地说,且依然抱着篮子低着头。
这时,将军与池清队二番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小架势的出行也会被辨认出。我依旧朝着前方走上几步,当自身不再处于包围的状态下扔下篮子转过身。
“现在,我要实施[血涤]。”我将一张写着[秋松将军]的纸片扔向地面。
“汝乃何人!还不报上姓名?”池清队二番队长墨严喊道。
“向将死之人报上姓名毫无意义。”
同样,他的年龄也在十五岁左右,矮个头,应该和我一样是个小孩。突然,池清队二番全体人员让开了一条道路,墨严抽出腰间的长刀向我刺来。我往刀背一向躲过,手擦过他刺来的刀背,直至刀镡的位置反手一抓便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右手快速捶打他的手臂,左手抬刀一斩被躲过。
他往队伍边后退两步,左手掌心朝上,一把打刀连同刀鞘一齐从队伍中扔了过来。他腾跃而起,从半空中抓住刀柄使出破空斩,“風灭雷斩”。我举起剑刃将其隔挡,我手中的剑部分断裂,随后立马收缩左臂持刃将他的腰部划伤。他落地便打上两滚儿,刀刃杵在地面将整个人支撑起,扎上一个比较细节的马步,上前就是朝我脸上二段突刺。我将剑竖直举起于胸前,第一段没中,第二段的刀尖离我不过一尺时,我的剑刃与他的剑刃相交叉摩出火花,这样便能使其偏向。这时他无法回防,我拦住刀镡后反手一斩,断掉他的肋骨,正当他处于剧烈的疼痛中我再次挥刀摘取首级。我承认,清影流的破空斩在这片土地上应该算是顶尖的吧,可招式不能随便拿给对手看。
丝毫不给池清队任何喘气的机会,我引着刀刃刺向最前排的战士,随后抽出血肉中的红刃,起跳旋转斩下另一个首级,刀未停下竖直而落劈断一只持刀的手臂,血如喷泉似的喷向四周。我觉得我的刀刃沾满了鲜血在一片血肉之躯中来回践踏,像一台手摇式的绞肉机,也像一条燃烧着红黑色火焰的巨龙,飞舞于暗红的黄昏下。
一阵刀光闪过,又一颗头被我砍断。最后只剩下秋松将军,这时他抽出腰间那华丽的太刀,虽然刀柄和刀镡上镶嵌着晶莹剔透的透明晶体,但我认为还不如我手中斩下数人首级的血刃,四胴的刀拿在他手上简直就是浪费。我冲上前,一刀将他手中的花纹钢剑刃斩断,同时我手中的剑也断成三截。手握断刃斩断他的右肋,随着血液的飞溅他便倒在地上,他还没死,脸上便是恐惧,身上却是重伤。我没有犹豫,正准备割下他的头时,一个女孩冲上前抱住了他并背对着我。
我停下了这把[绞肉机],斜着头呆呆地看着这名女孩背影,很眼熟,也很普通,她的双手瑟瑟发抖,额头紧贴着秋松将军,似乎要和他一起死去。当她回过头来,我便认出她是春桃。
她没有死,或许被人救了,或许……她没有说话,也许是在那个冬夜,高烧让她失去了言语或者听力。她也许不认识我了,因为我现在的模样和以前完全不同。
我仍记得春桃给了我这次生命,我欠着她,而我却……
“春桃,这是我欠你的,我还你一条命。”我扔下断刃便离开了,不管她是否听见。
风一吹,篮子里的茶花撒了出来。
发布时间:2020-09-19 01:1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