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
嬴政一字一顿的复述了一遍，冷声问道：“你是荆轲挚友，荆轲已死，你为何还苟活于世？”
荆轲的刺杀是嬴政永远无法忘记的耻辱！
身为王者却被一个刺客逼得绕柱逃窜，若不夏无且投掷药袋相救，他可能早就死了！
高渐离紧紧的攥着拳头，强忍悲伤：“陛下，罪民活着是为了击筑，只要有筑，罪民便可以活的很好。”
“荒唐，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已。”
嬴政轻笑一声，无趣的一挥手：“拉下去砍了，以筑陪葬，朕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在黄泉路上还能有筑可击。”
几个禁卫快步走向高渐离，高渐离心中一紧，已经准备拼死一搏。
李斯赶忙拱手道：“陛下，高渐离虽有罪，但其才属实难得，且其现在愿在皇宫之中为陛下奏乐，臣恳请陛下收留。”
“既能欣赏燕地乐风，也能千金买马骨，吸引六国才子来投，岂不美哉？”
嬴政目光阴沉的看着李斯。
楚汉刚刚遇刺几日，李斯便动用力量将高渐离挖了出来，还要让高渐离在宫中奏乐，反而是本该由他处理的公务却被耽搁延误。
行事如此焦躁，这李斯，刺杀的嫌疑倒是越来越大了。
见嬴政脸色阴沉，沉默不言，李斯有些忐忑的低声劝说：“陛下，不如让他先击筑一曲，陛下听听其音色如何？”
嬴政饱含深意的看了李斯一眼，随后轻轻点头：“可，便击你送别荆轲那曲吧。”
高渐离心头一颤，八年前在易水河畔洒泪送别挚友的记忆浮出心头。
那日，他用此曲送挚友刺秦。
而今，他再击词曲，却是为讨得这暴君的欢心。
但，形势比人强，自己也无可奈何！
正坐于地，高渐离悲怆的解下形似琴的筑放于案几之上，抚摸着十三根筑弦，终于轻叹一声。
左手按住弦的一端，高渐离右手拿起竹尺击打着筑弦，悲亢而激越的曲调乍然而响。
仅听曲调，嬴政便是眼睛一亮，与高渐离的筑音相比，他宫中豢养的那些乐师简直是连提鞋都不配！
此时，高渐离的眼圈已经发红，慨然高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想到昔日由他击筑，荆轲高歌相合的光景，高渐离终于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一曲终了，高渐离扑在筑上，嚎啕大哭。
嬴政鼓掌长赞：“好一曲燕赵之乐，好一曲慷慨悲歌！”
顿了顿，嬴政看向高渐离，声音转冷：“但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如此，便去人存筑，左右，将高渐离双目熏瞎，再留于宫中为朕击筑。”
高渐离浑身一颤，高声道：“陛下，罪民只是许久没有击筑，惊喜之下喜极而泣而已，万万没有为荆轲悲泣的心思啊！”
但宫中禁卫已经将高渐离拉出门外，支起一盆柴火后又加入马粪等物，让火盆中冒起滚滚浓烟。
再以两根针戳破高渐离的眼皮向上硬拽，强行令高渐离睁眼后，一名军士按着高渐离的脑袋，凑在火盆之上。
“啊！！！”
“陛下，陛下饶命啊！”
“李相，救我！”
平日里眼睛进粒风沙都能让人难受半天，更何况是被烟熏火燎？
凄惨的悲鸣持续了一炷香，军士才觉得比较稳妥，将高渐离扔在地上，此时的高渐离，已经彻底失明！
新仇旧恨交织，高渐离对嬴政的杀心已经攀升到顶点！
“收拾一下，陛下让你去偏殿击筑，不要有什么小心思，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听到军士的话，高渐离强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拱手颤声道：“罪民，领命！”
沐浴更衣之后，高渐离背着筑，在宦官的带领下蹒跚至偏殿。
“阶下看座，为朕击上一曲燕辞。”
高渐离被宦官领着落座，听着嬴政远远的声音，自感无法刺杀，只能拿出浑身本事，为嬴政击筑奏乐。
嬴政享受的躺在仿制的摇椅之上，摇摇晃晃的听着这激昂的乐声。
“楚老弟再会享受又如何？他可曾听过这等美妙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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