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狂士楚歌

因为女孩普遍比男孩发育较早, 十五岁的郭暄比同年龄段的少年还要高挑一些。她的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却十分精致,眼睑与鼻梁处用特殊手段做了修饰, 看起来更显少年英气。

这大约是世家用来乔装饰容的秘技, 若非郑平前世认识的某位朋友精通易容之术,时常在他面前捣鼓技艺, 郑平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少女的真实性别。

郭暄见到郑平, 眼中露出真实的喜意。她穿着世家少年的出行服, 本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邸舍的矮榻上,在郑平出现后,立即从榻上一跃而起,飞快地扑入郑平的怀中。

突然被陌生人扑了个满怀, 郑平的腰背下意识地一僵。

在郭暄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他知道这么做并不妥当, 最终忍住后退的本能, 将这个“弟弟”接住。

早在来这之前,郑平便已猜想过无数可能, 模拟自己对这个“弟弟”应有的态度。

如今弟弟变成妹妹,虽然一些事情上多了点不便,但大致并无偏差。

郭暄紧紧抱着他不放,声音中透着欣喜与少许梗咽:“阿兄,你到哪去了,这么久也不寄一封书信回来。”

郑平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唯独没想到“弟弟”会哭。他微怔了片刻,想起许都那个自闭男孩对祢衡的亲近与信赖,心中多了一些猜测, 略带迟疑地将手盖在郭暄的头顶:

“是阿兄错了……”

郑平感到自己的衣襟被怀中的女孩揪紧,下一秒,女孩嚎啕大哭,还不时地用拳头敲了敲他的胸膛:

“坏蛋,阿兄是大坏蛋——”

向来泰山崩顶而不变色,从不知退缩为何物的郑平,此刻目光呆板地顶着墙上的一块黑点,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好在他马上想到了脱身之法,学习另一个豢养狮子的好友,像抚摸狮毛一样地摸着郭暄的发顶。

“莫哭了,阿兄向你赔罪……李兄还在这,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岂不让他笑话?”

李进原本安静地呆在旁边当透明人,旁观这对兄妹的重逢之情,哪知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

想到郭暄的古灵精怪,他连忙道:“阿暄聪慧可爱,我怎会笑话他?”

这一招果然有效,郭暄立即收了眼泪,已经初见时沉静稳重的模样:“让李家兄长见笑了。多谢李家兄长带阿兄回来,暄感激不尽,他日必向李家兄长亲奉谢礼。”

李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只是帮个小忙,阿暄你也太客气了。该是我感谢你帮了我大忙,如果没有你的计策,我还不能这么容易从太守那脱身。”

他料这对兄妹久别重逢,必定有许多私话要说,便故意道:“刚才我见到市上有个卖柿子饼的,正好馋了,我去去就来,回来给你们带点。”

说罢转身就走。

李进走后,郑平看向郭暄,郭暄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平。

郑平淡然道:“说吧,怎么回事。”

他没有限定询问的事项,刻意模糊了主语,一切单凭郭暄理解。

郭暄眨了眨眼,从桌上拿了壶,给自己与郑平各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回答道:“族中现在乱成一团,姑母让我来找阿兄,嘱咐你这几个月不要回去。”

李进曾经说过,郭暄的哥哥叫韩衡。如今已确定祢衡本名韩衡,与郭暄不同姓,他俩应该是表兄妹的关系。

那么郭暄口中的姑母,就极有可能是祢衡的亲母。

郑平虽做出这样的猜测,却没有急着确认,而是问道:“族中为何乱成一团。”

郭暄将其中一杯热水端给他:“反正是与你我无关的事,阿兄可不必理会。”

郑平却没这么好忽悠:“既是无关之事,听一听也无妨。”

郭暄的手刚刚随着水杯递出,闻言不由一顿。她惊讶地抬头,再次认认真真地将郑平打量了一遍。

郑平随她打量,神色间不见任何异状。

他心知自己与祢衡不可能完全相同,却也不惧被郭暄看出。

总归到头来一句:被社会毒打过一顿,成长了。一瓶万金油通关全场。只要他不在其他方面显露异常,寻常人皆不会往离奇诡谲的角度去想。

果然,郭暄只看了郑平一会儿,并未露出怀疑之色。她眼中略有几分感慨,仿佛见到顽皮捣蛋的孩童终于懂事了那般,欣慰而惆怅:“阿兄真的变了,以前你不会多问。”

郑平接过那杯水,没有出声。

他知道郭暄为什么这么说。过去的祢衡除了久缠狂病,自身亦无比高傲,甚至可以称得上孤芳自赏。除了孔融与他的家人,他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不会管其他人的是是非非。

若是祢衡在这,他最多只会问一句:“那什么时候能回去?”绝不会问出“是什么事”这样的话。

所以郭暄以为自家兄长成长了,懂得关注各种纷杂之事,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

她沉思片刻,到底没有隐瞒,准备将所谓的“族中的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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