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顶层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卷起程宇鬓角的白发。他扶着雕花栏杆往下看，广场上的喧哗像被筛过的阳光，碎成一片暖洋洋的嗡嗡声。?
“当年阿澈第一次启动翻译机时，手都在抖。”程宇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罩边缘，那里的黑曜石已经磨出细痕，“现在站在台上讲守序者故事的样子，倒有几分天枢的影子。”?
灵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广场中央的高台上，阿澈正半蹲身子，给围在身边的孩子们展示手腕上的银镯。那枚曾经属于天枢的信物如今嵌在他的机械义肢上，随着动作流转着柔和的光。她手里的《词条编年史》被风掀动书页，停在画着三人背影的扉页。?
“今天是她走的第十年。”灵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鬓边新添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昨晚整理旧星图时，发现她留的批注里夹着半块桂花糕，都干透了。”?
程宇的喉结动了动。他记得天枢总爱在星图室藏点心，说算星轨费脑子，得随时补充糖分。那时灵悦总念叨要让护卫队搜走，最后却总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新的糕点，天枢知道他胃不好，总备着温和的桂花味。?
“你说她在那边……过得踏实吗？”灵悦的指尖按在书页上天枢的画像上，画里的少女正仰头看天，银镯在腕间闪着光。?
程宇刚要回答，左眼突然传来熟悉的灼热感。他下意识按住眼罩，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光
天枢站在篝火旁，正在给一群穿着兽皮的人比划机械图纸。她的头发剪短了，裤脚沾着泥，银镯却亮得惊人，正悬浮在一张兽皮地图上方，将上面的古老符号转换成清晰的齿轮图案。一个扎着脏辫的壮汉举着石斧大笑，用生硬的通用语喊：“天枢说的对！让铁疙瘩帮我们种麦子，比打仗强！”?
画面突然切换，她坐在坍塌的石碑前，用手指蘸着泉水在石面上写字。阳光透过她半透明的指尖落在字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守序者誓词正一点点变得清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抬头时笑了，银镯突然冲天而起，在天空画出一道金色弧线，将两个时代的云都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她过得很好。”程宇放下手，眼罩下的皮肤还在发烫，嘴角却扬了起来，“找到了比死守规矩更有意思的事。”?
灵悦挑眉：“混沌之眼又看到了？”?
“不是看到，是感觉到。”程宇望着广场，阿澈正举起机械臂，银镯发出的光芒让周围的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她把两个时代的齿轮卡在一起了，就像阿澈当年修翻译机那样，找到最巧的那个咬合点。”?
正说着，广场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程宇和灵悦同时低头，只见阿澈正站在一座新落成的塔楼下，那座塔通体流转着青白两色的光，正是用天工核心与兽语核心融合而成的“和谐之塔”。?
“准备好没？”阿澈的声音通过扩音词条传遍广场，机械义肢与银镯共振时发出清脆的嗡鸣，“让老家伙们看看，咱们新一代守序者的本事！”?
人群里有人笑骂：“臭小子，十年前还偷程院长的图纸呢！”?
“那叫借鉴！”阿澈咧嘴一笑，按下塔顶的水晶球。刹那间，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类法师释放的元素词条，有机械改造人身上的齿轮光纹，甚至还有远处沙虫部落传来的低频震动，全都被水晶球吸了进去。?
“那是……”灵悦按住程宇的胳膊，声音发颤。?
塔顶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天空中组成两个巨大的古字：永恒。?
“这是新词条？”程宇眯起眼，左眼的灼热感再次袭来，这次却带着温暖，“把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倒是比我们当年只会硬碰硬聪明多了。”?
阿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老守序者说要守护时间线，可咱们守序者真正该守的，是让每个时代的人都有机会活得更好！”?
广场上的欢呼浪头更高了。程宇忽然注意到，阿澈在说这话时，下意识摸了摸银镯，那个动作和天枢当年一模一样。?
“他听懂天枢的话了。”灵悦靠在栏杆上，眼眶有些发红，“不是死守不变，是在变里找到最稳的那个点。”?
程宇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的并蒂莲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红光，与天空中的“永恒”词条产生共鸣。他想起十年前天枢消失时的画面，想起那些被时光扭曲的碎片里，无数人在黑暗中伸出的手。?
“当年我总觉得她在胡闹。”程宇低声说，指尖划过灵悦手背上的皱纹，那是常年翻阅古籍留下的，“现在才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一块刻死的石碑。”?
“是流动的河。”灵悦接话，两人相视一笑。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转头时，正看见几个不同种族的孩子挤在一起，人类小姑娘的发带缠在了机械男孩的齿轮上，沙虫部落的小崽子举着发光的词条帮他们解开，几个蛮夷孩童则在旁边拍手起哄。?
“十年前谁敢想啊。”灵悦轻叹，“那时候人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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