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李金水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往道观走时，后颈的火焰纹仍在灼烧。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石壁上，那团扭曲的暗影正攥着柄虚幻的火钳，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砸向虚空。
檐角铜铃突然炸响。
李金水踉跄扶住紫藤架，喉头涌上的靛蓝色液体被他生生咽回去。
正殿方向传来瓷鼎碎裂声，惊得满山寒鸦扑棱棱飞起，在月轮前聚成黑压压的漩涡。
都给本座跪下！
元成子的怒吼裹着腥甜雾气撞开朱漆门，李金水刚踏入庭院便看见两个药引跪在青石板上。
白发老者枯枝般的手掌按在少女天灵盖，五根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扎进头颅时发出的声响像是竹签捅破油纸。
观主饶...少女的求饶戛然而止。
她脖颈处钻出数十条银白菌丝，却在触及元成子道袍的瞬间化作黑灰。
当尸体栽进金丝楠木棺材时，李金水注意到棺内还蜷缩着三具眉心穿孔的童子。
田军把铜盆举过头顶的手在发抖，猩红液体顺着盆沿滴在他道袍下摆。
元成子甩了甩指尖脑浆，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指向人群：少阳，给为师说说戌时三刻你在何处？
弟子在...在丹房煽火。瘦高道士膝行两步，腰间悬挂的六枚青铜铃铛却在此刻叮当作响。
元成子眯起眼睛，突然抓起铜盆里的断指砸在他脸上：你当为师嗅不出鹤顶红的味道？
李金水垂眸盯着青砖缝隙里蠕动的菌丝，耳畔传来皮肉撕裂的粘稠声响。
当少阳的惨叫声化作呜咽时，他听见元成子的云纹履停在自己面前。
九阳。
金丝银线绣成的八卦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金水俯首时瞥见对方道袍内衬上暗褐色的咒文。
那些用童子血绘制的符箓正随着呼吸起伏，恍如无数张翕动的人嘴。
弟子在料房研磨辰砂。
石灯笼里的鲛人脂突然爆出火星，元成子染着丹蔻的手指捏住他下巴。
李金水闻到对方袖中飘出的婴舌香，这种用夭折婴儿舌苔炼制的香料，此刻正混着血腥味往他鼻腔里钻。
宁霜姑娘可以作证！跪在后排的药引突然抬头，发间银簪随着剧烈颤抖滑落在地。
唤作宁霜的少女面色惨白，脖颈处未愈的齿痕渗出淡蓝色液体：道爷戌时确实在料房...还...还赏了我半块茯苓糕。
元成子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笑声，镶着翡翠的护甲划过宁霜锁骨：好个茯苓糕。他突然转身掐住二狗的后颈，那少年药引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可是这小子说你当时在听松崖！
李金水瞳孔微缩。
二狗昨日还央求他帮忙给家书点睛，此刻却像条脱水鲶鱼般抽搐：我亲眼看见...看见道爷在冰面上画符...少年突然瞪大眼睛，七窍涌出的菌丝瞬间缠住元成子手腕。
好孩子。元成子温柔抚摸着二狗的头颅，另一只手却将青铜铃铛按进他天灵盖。
当惨叫声与菌丝同时化作青烟时，李金水看见宁霜偷偷将银簪刺入掌心，滴落的蓝色血液正在青砖上蜿蜒出奇异纹路。
少阳突然怪笑起来。
这个被撕掉半张脸皮的道士趴在地上，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人群：是方正德逼我撒谎！
他说只要栽赃九阳师兄...话音未落，东北角的青铜鼎轰然炸裂，漫天火星中有人影撞开偏门。
元成子道袍上的咒文骤然发亮，檐下三百铜铃齐声嘶鸣。
李金水后颈的火焰纹腾起灼痛，他望着方正德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突然发现宁霜用血绘的纹路正与青玉台上的虫书鸟篆遥相呼应。
七枚沾血的铜钱悬浮在方正德周身，月光在篆刻天宝通魂四字的方孔中凝成冰晶。
元成子道袍内衬的咒文泛起暗红幽光，三百铜铃的震颤声里突然混进骨骼错位的脆响。
师尊饶命！方正德左腿以诡异角度反折，踉跄着撞翻供桌。
三清像轰然坠地时，他染血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隙：十五年前您抱走小荷的时候...说会让她得道长生...破碎的呜咽混着血沫喷溅在铜钱上，她...她才七岁啊！
李金水后颈的火焰纹突然窜起青焰，他看见元成子鬓角垂落的鹤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那枚嵌着人牙的翡翠扳指擦过铜钱边缘，迸溅的火星竟在虚空烧灼出婴孩啼哭的残影。
你女儿的眼珠...元成子指尖勾住第三枚铜钱的丝绦，方正德右臂应声撕裂，在丹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日...他俯身时腰间玉坠垂落，坠子里封着的琥珀色瞳仁正倒映着漫天星斗，最后化作两粒舍利子，就缝在你此刻跪着的蒲团里。
铜钱丝绦骤然收紧，方正德脖颈爆出蛛网般的血痕。
他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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