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上元血影

密道顶端的岩层终于承受不住秦无垢自爆的余威,轰的一声砸落下来。

苏文观抱着林知微撞开最后一道石门时,额角已被碎石划开道血口,温热的血珠顺着下颌滴在林知微苍白的脸上。

元夕灯如昼......他耳边突然炸开喧天鼓乐,抬眼望去,竟是撞进了上元节的灯海。

街道两侧的灯笼像串起来的火珊瑚,孩童举着鱼形灯在人潮里钻来钻去,画舫上的歌女正唱着月上柳梢头,连空气里都飘着糖画的甜香。

可苏文观的瞳孔却骤然收缩——人群中,一个青衫男子正背手站在茶棚前,腰间悬着柄青铜短剑,剑鞘上的云雷纹与秦无垢密室里那幅伏魔图上的纹饰分毫不差。

阿微?他低头轻唤,怀里的人却突然攥紧他手腕。

林知微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骨缝,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像活物般沿着他手背攀爬,走......他们......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血溅在苏文观月白衫子上,绽开狰狞的花。

苏文观咬着牙运转体内儒气护住她心脉,同时悄然运转圣人之眼。

眼前的林知微顿时化作半透明的气团,其中金红两色纠缠如蛇——金色是她觉醒的皇族血脉,红色却是团翻涌的毒雾,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金芒。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毒雾里竟缠着缕若隐若现的墨色篆文,与儒门藏书阁里禁术录上的封印符号如出一辙。

苏公子好雅兴!

尖细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苏文观抬头,正撞进李太监堆满笑的脸。

这老奴手里提着盏描金灯笼,灯面绘着二十八星宿图,钦天监新办了灯谜会,猜中者可得长生灯油,最是滋补身子的。

苏文观目光扫过他半敞的袖口——一截泛黄的帛布露在外面,上面用朱砂画着星轨,正是密道壁画里原儒真经封印处的符号。

他垂眸遮住眼底冷光,单手将林知微往怀里拢了拢:李公公这灯笼,倒比御书房的星图还精致。

李太监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更殷勤地递上灯笼:公子若有兴趣...

哗啦!

画舫二楼突然传来脆响。

苏文观抬头,正见玉娘倚着雕花木栏,指尖捏着盏莲花灯。

那灯芯本是普通的灯草,可当她松开手时,灯芯竟腾地窜起血光,在空中凝成个扭曲的卦象——离卦在上,坎卦在下,中间还缠着根若隐若现的血线。

这卦象像根尖针刺进苏文观脑海。

他踉跄半步,密道壁画突然在眼前闪现:两千年前的自己站在杏坛之上,手持青铜剑划破掌心,血珠滴落时正是这样的卦象,随后万千禁术便被封入地底。

公子?玉娘的声音裹着脂粉气飘下来,这灯,可还合眼?

苏文观刚要开口,裤脚突然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张小乙——这小乞儿不知何时挤到他脚边,脸上沾着糖画的糖浆,刚才有个戴金丝面罩的叔叔,往西边包子铺跑了!

他腰上挂的玉佩......和打你的那些人一样!

林知微在他怀里发出模糊的呻吟。

苏文观咬了咬牙,将她轻轻放在茶棚的长凳上,解下外袍裹紧她:等我回来。

西市的巷子比主街窄了许多,灯笼也稀疏。

苏文观刚拐过街角,便闻到股焦糊味。

包子铺的门半掩着,蒸笼里飘出的不是热气,而是团黑雾——那黑雾的颜色与林知微体内的毒雾一模一样。

他一脚踹开木门。

灶火映得蒸笼泛着青灰,七八个包子在滚水里上下沉浮。

苏文观伸手捞起个包子,面皮刚破,里面竟滚出颗带血的眼珠!

砰!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落声。

苏文观旋身,正看见方才那个青衫男子站在门口,青铜短剑已出鞘三寸,苏公子倒是好本事,能从秦无垢的地宫里活着出来。

你是秦无垢的人?苏文观反手扣住桌下的茶盏,指腹摩挲着盏底的暗纹——这是他方才在茶棚顺手借的,盏底刻着太学二字,必要时可作儒器使用。

青衫男子却笑了:秦无垢?

那不过是枚弃子。

苏公子该问问,是谁能让儒门的禁术重见天日......

轰!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苏文观踉跄着扶住桌角,听见主街方向传来惊呼——方才还热闹的灯架正在倾斜,最顶端的百鸟朝凤灯棚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人群如惊鸟般四散奔逃,他看见陈御史的绯色官服在混乱中一闪,正往灯架下的茶摊跑——那里还坐着个卖糖葫芦的老妇。

小心!苏文观吼了一嗓子,可话音未落,灯架便带着成片的灯笼砸了下来。

青衫男子趁机扑来,短剑直取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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