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穿透左胸的瞬间，苏文观只觉心脏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搅动。

鲜血顺着锁身滴落在祭坛青石板上，溅起的血珠里竟映出两重景象——一重是此刻被围攻的自己，另一重是两千年前玄衣少年在祭坛上以剑指天的身影。

原来儒道根本就不是...他声音发颤，喉间腥甜翻涌，却在看见林知微眼眶泛红的瞬间突然笑了。

那抹笑混着血沫，倒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多了几分清冽。

闭嘴！林知微的喝声带着哭腔。

她周身金龙虚影突然暴长十丈，龙鳞上玄黄之气翻涌如潮。

女子咬破指尖的动作快如闪电，沾着金色龙血的指尖重重按在苏文观心口的伤口上。

嗤——

锁链与龙血相触的刹那，竟腾起刺鼻的青烟。

原本泛着幽光的锁链表面浮现细密裂纹，像是被强酸腐蚀的朽木。

李太监的浑天仪在半空剧烈震颤，铜铃大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不可能！

皇族逆鳞早该在五百年前随最后一位龙子陨落——

逆鳞未陨，只是换了宿主。林知微咬牙扯住锁链，龙血顺着她的指尖如活物般钻入锁孔。

她的发尾不知何时已全白，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苏文观，你醒醒！

当年孔圣封阵时用的血契，根本不是你一人的！

祭坛角落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盲眼的张小乙摸索着爬上祭坛，星盘在他掌心泛着幽蓝光芒：爷爷说...司天监要护住弑字中的仁...少年颤抖的手指将星盘齿轮按入《春秋》残卷的缝隙，青铜齿轮与羊皮纸相触的瞬间，残卷上突然浮现出星图。

叮——

星盘指针猛地偏转，精准指向苏文观心口。

众人望去，只见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襟下，一道淡金色龙纹正缓缓浮现，与林知微周身的金龙虚影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皇族血脉印记？林知微瞳孔骤缩。

她终于想起幼时在皇陵见到的壁画——那画中持剑封印邪修的玄衣少年，胸口便有同样的龙纹。

李太监的浑天仪轰然坠落，砸在祭坛边缘溅起碎石。

他踉跄后退撞翻香案，脸上的肥肉因惊恐而扭曲：不可能！

当年我亲手剜了龙子的心脏，他的血脉早该断绝——

你漏算了转世。苏文观突然抓住锁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圣人之眼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却强撑着将目光对准自己太阳穴。

预知画面在眼前闪过：两千年前的玄衣少年站在同样的祭坛上，长剑刺入自己心口，将皇族血脉与儒道本源一并封入轮回。

两世因果，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鲜血顺着嘴角滴在龙纹上。

那龙纹突然活了般游动起来，顺着锁链反哺进祭坛深处。

被封印两千年的邪修残魂发出刺耳尖啸，黑色雾气从祭坛裂缝中涌出，却在触及龙纹时如冰雪遇阳。

破！

苏文观暴喝一声，双手抓住锁链狠狠一扯。

贯穿心脏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的瞬间，他喷出的鲜血竟在空中凝成一个仁字。

那字泛着金红光芒，落在祭坛中央的刹那，所有禁制符文突然逆向流动，将邪修残魂的尖啸生生截断。

林知微的金龙虚影发出震天长吟，龙尾扫过之处，黑雾如沸水般蒸腾。

她跪在苏文观身侧，颤抖着捧住他染血的脸：你才是真正的...龙族后裔

话音未落，讲台下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尖啸：想夺我本源？

做梦！秦无垢的残魂裹着黑雾破地而出，直扑苏文观心口的龙纹。

观主小心！林知微挥袖欲挡，却见盲眼的张小乙突然将星盘碎片刺入自己双眼。

鲜血顺着少年苍白的脸颊滑落，他却露出释然的笑：爷爷说...双目失明才能看破...被篡改的经卷...

星盘碎片上的血珠滴落，在祭坛上晕染出泛黄的字迹。

众人望去，正是失传千年的《原儒真经》残页！

上面赫然写着：儒道之本，不在血脉，不在境界，在人心之仁。

原来那些被删减的章节...林知微瞳孔地震。

她终于明白为何苏文观总说圣人之眼能看破人心，原来真正的儒道，从来不是玄之又玄的术法，而是刻在每个读书人心头的仁字。

邪修残魂的尖啸渐弱，最终消散在仁字金光中。

祭坛重归平静，唯有苏文观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响。

林知微撕下裙角为他包扎伤口，却在触到他心口龙纹时，突然感觉到掌心传来灼热的震动。

浑天仪...张小乙突然皱眉。

他虽盲了双眼，却仍能感知星象异动：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