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贫民窟如同大胤京城溃烂的疮疤,在灰蒙蒙的天光下袒露着它的肮脏与混乱。低矮歪斜的窝棚挤挤挨挨,用破木板和烂草席勉强支棱起一点遮风挡雨的假象。狭窄的泥泞巷道里流淌着污浊的水,混杂着人畜排泄物的恶臭、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味,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绝望的腐朽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活物的头顶。
苏晚拖着肿胀刺痛的左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本就污秽的里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她将头埋得很低,用一块从破染布上撕下的、沾满污渍的布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这身狼狈,在这贫民窟里并不算太扎眼,如同泥沼里挣扎的鱼,卑微得不值一提。
她不敢走大路,只在那些曲折狭窄、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每一声突兀的叫卖,每一次巷口闪过的巡逻兵丁模糊的身影,甚至陌生路人无意扫来的目光,都让她心脏骤然紧缩,背脊瞬间绷直,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铜簪,冰冷的簪尖硌着掌心,带来一丝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前世被构陷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一张模糊的“海捕文书”,一个莫须有的“通敌”罪名,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更遑论,她身边还藏着一个身份成谜、随时可能引来滔天巨浪的慕夜宸!
“让开!不长眼的东西!”一个粗嘎的喝骂声在身侧炸响。
苏晚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泥泞的墙壁上贴去,身体僵硬。一个推着满载泔水桶的壮硕汉子骂骂咧咧地从她身边挤过,腥臭的污水溅了她一裤腿。她死死低着头,屏住呼吸,直到那恶臭和骂声远去,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惊惧。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她却不敢抬手去擦。
终于,一家挂着褪色“仁安堂”布招的小药铺出现在巷子尽头。铺面低矮破旧,门板乌黑油腻,门口蹲着几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乞丐,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劣质熏香的刺鼻气息。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跛着脚走了进去。药铺里光线昏暗,弥漫着陈年药材和灰尘的味道。一个头发稀疏、眼皮耷拉着的老掌柜坐在高高的柜台后,正用一把小秤拨弄着几片干枯的草叶,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浑浊的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抓药。”苏晚的声音嘶哑,刻意压低了声线。
老掌柜慢悠悠地放下小秤,枯瘦的手指在油腻的柜台面上敲了敲:“方子。”
“没方子。”苏晚上前一步,从怀里小心地摸出那个几乎空了的、沾着血污的小药罐,放到柜台上。“要这种金疮药,最好的。还要退热的药,见效快的。”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掌柜拿起药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点罐底残留的药粉捻了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罐子,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金疮药,上好的三七粉加白及,五十文一罐。退热的羚羊角粉,二十文一包。”
七十文!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怀里那点可怜的钱,是当掉玉佩得来的一百五十文,昨夜请医抓药花了五十文,买草席花了几文,如今只剩不到一百文。这药价…几乎要掏空她仅剩的所有!
“能…便宜些吗?”她声音艰涩,带着一丝乞求,“我弟弟伤得很重,高烧不退…”
“哼。”老掌柜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眼皮重新耷拉下去,看也不看她,“仁安堂的药材,童叟无欺。嫌贵?出门左拐,去城隍庙门口求香灰,一文钱管够。”
屈辱感像毒蛇般噬咬着苏晚的心脏。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脸上裹着的破布巾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前世她是孤女,却也从未受过如此赤裸的轻贱!可如今…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屈辱。不能发作!她需要药!慕夜宸不能死!她自己也需要药!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钱袋,解开系绳,将里面所有的铜钱倒在油腻的柜台上。
一枚,两枚…黄澄澄的铜钱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数出七十枚,推到老掌柜面前,声音干涩:“…请抓药。”
老掌柜这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那堆铜钱,伸出枯瘦的手,一枚一枚地数过,动作慢得令人心焦。确认无误后,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在身后一排排落满灰尘的药柜里翻找起来。动作磨蹭,仿佛故意折磨着苏晚紧绷的神经。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苏晚的目光死死盯着老掌柜的动作,仿佛要用目光将那药柜烧穿。脚踝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将身体的重心倚靠在冰冷的柜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掌柜才拿着两个小小的纸包和一个新的、同样粗糙的小药罐,丢在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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