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前方出现一个分叉口，左边通向排水阀，右边被厚厚的铁板焊死。磁液路径指向左边。江临率先爬出管道，落地时右腿旧伤猛地一抽，整个人踉跄着向旁边歪倒。他用手死死撑住湿冷的墙壁，喘息了两声，才回身去拉白薇。
她滑下来时，失控的右臂重重撞在管壁上，义肢发出一阵短促刺耳的警报音。江临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互相支撑着站稳。排水阀的铁门锈迹斑斑，锁芯早已锈死。江临抡起消防斧，“哐当”几声劈开锁具，用力拉开沉重的铁门。冰冷的海水立刻倒灌进来，瞬间没过了膝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涉水前行，前方是幽深的混凝土隧道，尽头隐约透出微弱的天光，带着海腥味。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清晰。江临加快脚步，白薇咬着牙踉跄跟上。突然，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右臂彻底失控，义肢的屏幕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色代码：NEURALOVERRIDE（神经覆盖）。她眼神涣散，猛地低头，牙关狠狠咬住自己还能活动的左臂，试图用剧痛拽回即将沉沦的意识！
江临猛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一拳狠狠砸在她右肩的金属接口上！
“砰！”
金属外壳应声凹陷下去一块！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白薇浑身一震，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别让它们……得逞！”江临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知道……”白薇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们终于走出隧道，眼前是一片碎石遍布的荒凉海滩。咸湿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那座废弃灯塔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江临取出测距仪，镜头对准海岸线扫描。信号源“04”的定位点，就在灯塔的二层，发射频率和陈铁军那条断腿里残留的假肢部件信号……完美吻合。
白薇靠在一块冰冷的礁石上，右臂的菌丝已经爬满了整个肩部，甚至向颈部蔓延，皮肤下的血管都透出诡异的绿色。她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再次摸了摸发髻里的簪子，声音低哑得几乎被海风盖过：“唐婉的车……为什么装了炸弹？”
“不是她的选择。”江临的目光始终锁定着灯塔。
“那是谁？”
“想让我们……死透的人。”
江临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铲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两下脚边的碎石。
嗒。嗒。
这是很久以前，他和陈铁军在废墟里值夜时，确认彼此位置的暗号，意思是“收到”。
他没再说话，伸手扶起几乎脱力的白薇，朝着那座孤零零的灯塔，一步步挪去。
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裤腿，每一步都像拖着铅块。白薇的右臂突然又抽搐起来，手术刀“铮”地弹出半截，刀尖直指江临的后心！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哼一首走了调的、慢半拍的歌谣。江临猛地停步，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尽力气向下一压！
“咔哒！”刀片缩了回去。白薇身体一软，重重地靠在他肩上。
“清醒点！”江临低吼。
“我在……看路……”白薇的声音飘忽不定，眼神努力聚焦在前方。
磁液留下的路径图在沙滩上消失了，但测距仪的指针依旧固执地指向灯塔。江临半背半拖着她，在碎石滩上艰难跋涉。灯塔的入口被粗大的铁链缠绕着，锁头锈成了铁疙瘩。江临抽出工兵铲，铲刃对准链条最脆弱的一环，狠狠劈砍下去！链条应声断裂，沉重地砸在沙地上。他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塔内狭窄的螺旋楼梯盘旋向上，木头腐朽，踩上去咯吱作响。江临先上，每一步都仔细试探台阶的承重。二楼平台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箱盖上刻着那个令人不安的倒五芒星。江临用工兵铲尖撬开箱盖，里面空空如也，箱底嵌着一个磁吸接口，尺寸形状和陈铁军的假肢接口完全一致。他取出测距仪，扫描接口上的残留物。分析结果很快跳出：润滑剂里混杂着极其微小的纳米机器人颗粒——黑潮远程操控的独门标记。
白薇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右臂已经完全被绿色的菌丝覆盖，失控地微微颤抖。她抬起左手，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刺进右肩的神经接口！暗红的血混着粘稠的组织液喷涌而出！义肢发出一阵短促的哀鸣，动力彻底中断。她大口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还能……走……”
江临将工兵铲用力插进墙体的石缝里，牢牢固定住。他再次背起白薇，沿着更加狭窄陡峭的楼梯，向塔顶的控制室攀爬。三楼的控制室窗户破碎，海风呼啸着灌进来。巨大的雷达天线基座占据了小半个房间，设备老旧，但天线仍在缓缓转动。江临放下白薇，立刻检查设备。信号源“04”正是来自这天线基座内部，但频率跳得厉害，很不稳定。
他拆下天线基座的外壳，里面线路板积满了灰尘。在几根纠缠的线缆深处，藏着一枚小小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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