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贼老天你赔我蛋糕

她像捧着稀世珍宝,又像抱着威力巨大的炸药包。

小心翼翼地、一步三挪地抱着那个承载着十八年渴望的、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小盒子,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一路傻笑着飘回了那位于半山腰、摇摇欲坠的

“道观”——其实就是师父当年用泥巴和树枝糊出来的违章建筑。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关上门,郑重其事地把蛋糕放在那张吱呀作响、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纸盒。

雪白的奶油,鲜红的草莓。

香甜的气息霸道地充盈了整个空间。

林妙妙虔诚地、颤抖着双手,插上唯一一根细细的彩色蜡烛——这还是蛋糕店附赠的。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用捡来的半截火柴,“嗤啦”一声点燃。

小小的、温暖的橘黄色火苗跳跃着,映在简陋的蛋糕上,也映在林妙妙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烛光映着她因为激动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清瘦的脸庞。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敲打着名为“新生”的节拍。

过了今天!过了子时!

老娘就彻底解放了!

再也不用捡破烂!

再也不用啃窝头!

再也不用担心平地摔跤、喝水塞牙、鸟屎精准空投了!

橘黄色火苗,映亮了她因为激动和期待而微微发红的脸。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

霉运缠身,穷困潦倒,今天终于要结束了!

过了今天,她林妙妙就能像师父说的那样,拨云见日,否极泰来!

十八年了!师父说过了今天,她就能摆脱那该死的霉运了!

霉运滚蛋了!好日子要来了!锦鲤附体!欧皇附身!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咚咚作响,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无数美好的、金光闪闪的愿望,如同沸腾的气泡,争先恐后地从心底涌上来,堵在喉咙口。

“呼……”林妙妙深吸一口气。

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无比虔诚且郑重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抵在额头。虔诚得像个最忠实的信徒,在心底用尽洪荒之力呐喊: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

她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蹦迪呐喊。“我林小满,今天正式成年啦!”

“诸天神佛、过往神仙、还有不知道管不管用的祖师爷在上”

她在心里虔诚地默念,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信女玄微子座下关门弟子(虽然师父可能没收过别的徒弟)在此虔诚许愿:”

“第一愿!从今日此刻起,霉运退散!”

“我要做行走的锦鲤!天选幸运儿!出门能捡钱,走路不被鸟屎砸,刮刮乐必中头奖那种!”

“第二愿!暴富!暴富!暴富!”

“嘿嘿嘿”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要钱!很多很多钱!多到能把师父那件破道袍换成金线绣的!多到能把这座破山头买下来盖成豪华道观!”

“第三愿!吃!我要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

“我要把所有没吃过的好东西都吃一遍!从街头吃到巷尾,从国内吃到国外!我再也不想吃窝窝头了。”

“就比如: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此处省略报菜名五百字)”

“第四愿……”

林妙妙顿了顿,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猥琐(划掉)向往(以及看多了山下小书店租来的劣质言情话本的荼毒)的笑容,内心的小人疯狂搓手:

“最后……那个,咳,要求也不高,赐我十个八个美男环绕左右就行!要腿长的!腰细的!八块腹肌的!声音好听的!最好性格各异,温柔体贴霸道傲娇腹黑忠犬各种款式都来点!”

“要俊的!高的!身材好的!性格嘛……温柔体贴的、邪魅狂狷的、高冷禁欲的……各种款式都来点!”

“最好围着我说‘富婆姐姐我不想努力了’!让我也体验一把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快乐!最好能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要求不高吧?老天爷,贫道不挑!真的!您看着给就成!我林妙妙不挑!真的!”

愿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充满了对世俗物质的贪婪渴望。

林妙妙仿佛已经看到美男在怀、钞票满天飞的幸福场景,嘴角咧到了耳根。

就在她内心小剧场演到“美男争宠为我打架”的激烈桥段时。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如同冰凉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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