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低压让省立儿童医院七楼的空气凝滞如胶质。朵朵趴在观察窗上,鼻尖在玻璃压出扁平的圆弧,睫毛随着楼下花坛逃窜的蚂蚁群颤动。顾沉舟半跪着调整她耳后的助听器,医用胶带被汗浸湿,指尖触到昨夜尚未显现的青痕——硬币大小的蛛网状斑纹,在冷光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幽光。
“像不像爸爸的条形码?”他故意卷起衬衫袖口,露出定制袖扣的激光蚀刻纹路。朵朵摇头,小手突然攥住他解开的领带,在真丝面料上打了个死结。苏晚端着葡萄糖水走近时,草莓酱正从玩具熊耳朵滴落,在米色地砖绽开血点般的污渍。
“术前八小时禁食。”苏晚抽走朵朵攥着的磨牙饼干,塑料袋的窸窣声让孩子猛地捂住耳朵。顾沉舟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戒痕渗出血丝——那是昨夜得知芯片真相时,她无意识抠抓留下的。
窗外雷声闷响,第一滴雨砸在窗台。朵朵突然虾米般蜷缩,助听器爆出120分贝的蜂鸣。“摘掉!”苏晚扑过去扯线缆,顾沉舟却扣住她手腕:“是神经痛传导,不是设备问题。”他撩开朵朵汗湿的碎发,青纹正随雷声搏动,如同皮下蛰伏的活物。
张主任撞开病房门的瞬间,墙挂电视自动播放纽约股东大会直播。林世城枯槁的手指敲击讲台:“声科不需要基因缺陷的掌舵人!”巨幕投出朵朵的诊断书扫描件,“感音神经性耳聋,遗传概率87%——这就是顾沉舟家族的血脉诅咒!”
“皮下神经异常放电。”张主任的听诊器滑过朵朵蝴蝶骨,“LS-5芯片被远程激活了。”他撕开镇静剂针筒包装,玻璃纸碎裂声让朵朵发出幼兽般的哀鸣。顾沉舟突然扯开衬衫,纽扣迸溅在监护仪屏幕——金属接口嵌在胸骨下方,周围皮肤布满手术缝合的蜈蚣疤。
苏晚的指甲深陷掌心旧伤。两年前那场车祸后,她曾抚摸这个凸起追问用途,顾沉舟当时吻着她眼睫说“这是为你跳动的小月亮”。此刻他正将数据线插进渗血的接口,鲜红顺着肋骨的沟壑流进皮带扣。
“神经反冲会熔断你的脑桥!”张主任的针筒坠地碎裂。
平板电脑疯狂震动,林世城的脸在视频窗口扭曲:“顾贤侄,专机在虹桥等你...”雷声炸裂的刹那,顾沉舟将数据线捅进接口。剧痛让他撞上吸氧面罩柜,警报红光吞没病房。
朵朵的抽搐正是在此刻停止的。
她沾着草莓酱的小手贴上顾沉舟流血的胸膛,在皮肤与金属的交界画起漩涡。这是她独创的“痛痛飞走”咒语,往常只对摔破的膝盖施展。顾沉舟染血的指尖抚过她耳后,暴突的青纹正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瓷白的肌肤。
“爸爸的月亮碎了...”朵朵呓语。苏晚的眼泪砸在床单前,顾沉舟已昏死在仪器线缆堆里。他最后看见的,是电视屏幕定格的巨幕——林世城背后那份诊断书,患者姓名栏的“顾朵朵”三个字,墨色比苏晚当票的赎回印章更猩红。
雨鞭抽打玻璃幕墙时,苏晚在急救床下摸到硬物。那是顾沉舟震落的钱包,透明夹层里嵌着两样东西:半张被血浸透的登机牌——NYtoSH,日期正是朵朵周岁生日;还有一片失去粘性的退烧贴,边缘写着“38.5℃/9.14”,字迹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室颤!准备除颤!”急救医生的吼声穿透雨幕。苏晚扑到观察窗前,看见顾沉舟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胸口接口迸出蓝火花。监护仪上的直线突然炸开锯齿波,如同他教朵朵辨认的“愤怒的声纹”。
张主任突然拽过苏晚:“神经反冲激活了他的记忆中枢!快说话!”
她跌跪在病床前,唇瓣擦过他胸口的血痂。那是车祸夜他护住她时撞的方向盘位置。“顾沉舟,”她哽咽着吻上蜈蚣疤,“你答应过要听朵朵叫你一百年爸爸...”
心电监护仪的尖啸中,朵朵的助听器突然自动开机。孩子挣扎爬起,小手按在自己喉结,发出破碎的气音:“爸...爸...”
三万英尺高空,林世城的私人飞机正穿越雷暴区。助理突然指着平板惊叫:“我们的医疗服务器在倒灌数据!”
屏幕瀑布般倾泻着加密文件:朵朵第一次高烧的护理记录、苏晚听力骤降的诊疗影像、甚至顾沉舟植入芯片的手术视频——镜头特写停在神经束缠绕金属接口的画面上方,悬浮着一行手写标注:“WD的永生锚点”。
“他在用身体当导体!”林世城砸碎威士忌杯时,客舱灯光骤然熄灭。平板上跳出顾沉舟预设的死亡指令:所有非法监控数据正通过卫星链路,直播到纽约时代广场巨幕。
省院急救室的除颤仪第三次充电时,朵朵突然从床上栽下。她爬向顾沉舟,助听器导线与他的生命监测线绞缠成结。当小手贴上父亲胸口的接口,青纹如活蛇游回她的耳后。
“不要!”苏晚嘶喊着去扯孩子,指尖却触到奇异的脉动——朵朵耳后的青纹与顾沉舟胸口的芯片,正以完全一致的频率搏动。
张主任的听诊器突然掉落:“他们在...共享神经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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