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裂开的瞬间，游伶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被人从深水里捞出来。她指尖一颤，下意识摸向衣襟内侧——那本薄得几乎藏不住的账本还在，边缘已经被汗水浸软，但字迹清晰。
她没再看母亲。
而是把账本抽了出来，举在半空。
纸张翻动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密室内格外刺耳。
“你说你是被迫的？”她声音低，却像刀片刮过石面，“那这上面每一笔‘献祭供奉’，每一条‘血脉使用计划’，是谁签字画押？是你亲手按的手印，还是你口中的‘他们’替你签的？”
母亲瞳孔骤缩。
脚下一动，直接朝她扑来。
游伶早有防备，侧身贴墙滑开，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想到。她靠着一口气撑着，膝盖发抖也没退，反而冷笑一声：“你怕的不是我说出去，是你自己不敢看。”
母亲停在原地，手指蜷起，指甲掐进掌心。
“伶儿……”她开口，声音有点哑，“你不明白，那些事——”
“我明白得很。”游伶打断她，把账本往怀里一塞，眼神冷得不像十三岁的孩子，“去年三月十七，你批了两百万给血符门做‘安魂金’；上个月初五，你让人把祠堂东墙拆了重砌，说是风水调整，其实是改阵眼位置。这些事，你说是被逼的？可每次签字的人都是你，每次下令的人也是你。”
她说一句，母亲退一步。
到最后，母亲站在屏障残光中央，影子被拉得歪斜，像一尊快要碎掉的雕像。
角落里的游我动了。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把自己撑起来。骨头发出闷响，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没擦，也没喊疼。
只是站直了身子，看着母亲，声音不高，却像钟敲了一下。
“妈。”
两个字。
母亲抬头看他。
“我是正一派外支传人。”他说，“你勾结邪修、动用禁阵、以亲族为祭，犯的是门规第七条——通敌叛道，当诛。”
空气凝了一瞬。
母亲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游我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也被逼着走这条路。但你不是没有选择。你可以停手。”
他抬手指向游伶怀里的账本：“那是证据。不止能毁了你，也能毁了整个血符门。只要你现在下令，让保镖撤走，让赶尸人收术，我们就不把这事捅出去。”
母亲盯着他，眼神复杂。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有点抖，“我早就该死了。十年前就该死。可我活着，是因为我还想护住这个家。”
“那你现在就在毁它。”游伶冷冷道。
“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游伶突然提高声音，“为什么每次献祭的人都是游家人？为什么偏偏不是血符门自己人去填？你说他们威胁你，可你每一次答应得都太干脆了！大伯死那天，你连哭都没哭！姑姑被抬进地宫的时候，你在客厅喝茶！”
她每说一句，母亲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母亲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她终于吼了出来，“你以为我没试过？可每一次我想反，就会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一个裹着红布的婴儿尸体！每一次我想逃，就会收到你爸留下的血书，上面写着‘若断阵，全家灭’！”
她说完，喘着气，眼眶发红。
游我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那你现在进来，是为了什么？为了继续逼我们同意献祭？还是……真想救我们？”
母亲没答。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对着门外的方向，低声说了两个字。
“停手。”
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保镖在后退，脚步杂乱，却没有完全离开。
赶尸人依旧站在阴影里，斗笠压得很低，铜铃未响，但也没有收术。
僵尸的脚步声也没消失，只是停在了通道尽头，像是在等下一个命令。
游伶盯着母亲，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账本在我手里。”她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再拿它当筹码。”
母亲看着她，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就在你让我昏迷之前。”游伶冷笑，“你让人给我打镇定剂，把我扔在这间密室里。可你忘了，我从小就能听清别人说话的尾音。你和保镖头子在门外低声商量的时候，我就醒了。你们说‘账本先放她身上，反正她也看不懂’——呵，我看不懂？我在医院躺了七年，靠的就是看各种化验单和病历学认字。”
母亲脸色变了。
“所以你一直装晕？”
“不然呢？”游伶拍了拍胸口，“你以为幽冥印发光只是为了挡僵尸？它第一次帮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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