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左耳里那根烧红的针突然炸成三张画面:头顶通风管管壁在细微震颤——是催泪瓦斯罐的气压阀在松动;前方十米的青石板缝隙里,铁锈味比别处重了三分,那是压感诡雷的引信在渗油;右侧第三块砖的观察孔后,有金属刮擦声——狙击手的枪管在调整角度。
“三点一线。”他喉结滚动,现代兵王的肌肉记忆在灵魂里苏醒。
上一世在叙利亚荒漠被恐怖分子围猎时,他也这么数过危险点,“先破最远的狙击。”
身体比脑子更快动起来。
他屈起右腿猛蹬墙根,借力往左侧翻滚,后背擦着地面的瞬间,头顶“嗤”的一声,白色烟雾像毒蛇窜出通风管。
与此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三棱军刺,手腕抖出一道银芒——观察孔后闪过一道反光,那是狙击镜的光斑。
“叮!”
军刺精准撞上枪管,火星溅在观察孔边缘。
狙击手的子弹擦着陈锋左眉飞过去,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他滚到墙角的瞬间,左脚尖虚点地面——“咔”,预想中的脆响没传来,反而是右后方传来碎石崩裂声。
他瞳孔骤缩:鬼子把诡雷布在右侧!
“操!”他骂了句,翻身扑向左侧堆放的废铁堆。
刚扒住一块锈铁皮,身后“轰”的巨响震得耳膜发疼,气浪掀得他向前扑出两米,额头重重撞在铁架上。
眼前骤然发黑,金手指的反噬来得比以往更猛——两秒,足够要人命的两秒。
黑暗里,他听见皮靴声。“八嘎!”是日语,带着兴奋的喘息,“支那猪在这里!”
左手摸向腰间的驳壳枪,子弹上膛的咔嗒声被自己的心跳放大。
他数着脚步声:两步,三步,四步——“停了。”对方在举枪瞄准。
“呼。”他故意松了口气,身体微微下塌。
“砰!”子弹擦着他头顶飞过。
同一时间,陈锋扣动扳机。
第一枪打在对方膝盖,第二枪直取咽喉。
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血腥味混着硝烟钻进鼻腔。
他抹了把额角的血,视力正一点一点恢复,模糊的光影里,两个日军端着刺刀冲过来。
“来得好。”他扯下腰间的手雷,保险环在指节间转了个圈,“尝尝你们自己的东西。”
林燕趴在水塔顶端的铁皮上,望远镜的橡胶目镜压得眼眶发酸。
她看着陈锋的影子消失在焚化炉的火光里,手指无意识地抠进铁皮,指甲缝里渗出血珠。
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领口,突然,远处传来梆子响——是赵铁嘴的评弹调子:“伙夫兵闯鬼门关,一双眼看得穿天......”
她猛地抬头。
那是三天前在破庙,陈锋边擦枪边哼的调子,说是给她的“暗号前奏”。
望远镜重新对准瞭望塔,果然看见两个日军正踩着梯子换探照灯电池。
“来了。”她调整呼吸,让心跳降到每分钟三次。
狙击枪的准星套住电池箱的铜制接口,食指缓缓加力。
“咔。”
子弹穿透电池箱的瞬间,蓝白色电弧窜出来,整座厂区的灯光像被掐断的蜡烛,“轰”地全灭了。
林燕迅速收起枪,顺着水塔支架滑下去,靴底在铁皮上擦出火星——这是她和陈锋约好的“黑暗信号”,该她去炸掉弹药库了。
“张监工,您的碧螺春。”小翠端着茶盘走进值班室,袖口的毒药包蹭过杯沿。
那个总爱揪她辫子的秃头男人正盯着监控屏,屏幕全黑的瞬间,他拍着桌子骂:“八嘎!
电工队吃屎的吗?“
“茶要凉了。”小翠把茶盏推到他手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监工端起杯子,刚喝两口就瞪圆了眼。
他踉跄着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褐色液体溅在小翠裤脚。
她后退两步,看着他瘫在椅子上抽搐——这是她跟着走方郎中学的“百日醉”,发作时像中风,实则只是筋骨麻痹。
“日本人说今天放人!”她踹开牢门,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响。
百来号苦工挤在铁栏杆后,有老人攥着破碗,有小孩躲在女人身后。
人群最前面,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胳膊:“你是村东头的小翠姐?
我是阿秀啊!“
小翠的眼泪“唰”地掉下来。
阿秀是她小时候一起挖野菜的玩伴,那年鬼子屠村时,她亲眼看见阿秀被拖上卡车。“是我,是我。”她抹了把泪,把藏在腰带里的钥匙塞进阿秀手心,“去村西头那口枯井,底下有铁门,能通到后山。”
阿秀攥着钥匙往人群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