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那场“垃圾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在平静的水面下留下了深沉的涟漪。攻击虽然暂时退却，但对方留下的那条信息，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盘古计划”每位核心成员的心头。
“粗鄙，但有效。”——这种居高临下的评价，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比直接的愤怒更令人不适。
陈儒墨的加密终端已被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层层包裹，技术人员试图反向追踪那条信息的来源，结果却如同在深海里打捞一缕烟雾，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对方的技术实力，深不可测。
基地内部的氛围，因此变得更加凝重。原本因为接连化解危机而稍有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深夜，陈儒墨独自留在分析室内。屏幕上显示着“影刃”装备的残骸分析数据，以及那条幽灵信息的技术特征分析报告。空气中只有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他喜欢这种绝对的安静，有利于思考。
就在他试图将几个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时，面前的主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所有的数据分析界面瞬间消失，被一片深邃的、仿佛宇宙背景般的黑暗所取代。
陈儒墨的手指瞬间停在键盘上，眼神锐利起来。这不是系统故障。
黑暗中，浮现出几行幽蓝色的、如同星辰组成的文字，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字体：
“致‘盘古’的智者：”
“当人类在泥沼中挣扎，用粪便掷向星空时，可曾想过，星空本身并无恶意，它只是……过于辽阔，过于冰冷。”
文字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等待阅读。随后，新的文字继续浮现：
“你们称之为‘攻击’的，不过是一次轻轻的叩门。想看看，门后是又一个沉溺于原始争斗的部落，还是一个……值得对话的文明。”
“你们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你，陈儒墨先生。用最低效的物质，达成最高效的结果。这是一种扭曲的天才，一种在枷锁中起舞的美丽。”
陈儒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文字，没有试图切断连接或报警。他知道，对方既然能如此轻易地侵入，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他更感兴趣的是，对方想说什么。
“你们的世界，充满了噪音。贪婪、恐惧、短视、无休止的内耗……就像一群在即将沉没的甲板上，为了一小块面包而厮打的老鼠。可怜，又可悲。”
“但总有个体，能偶尔抬起头，望见远方的冰山。你，就是这样的个体。”
“加入我们。‘深蓝之谜’追求的，不是毁灭，而是进化。是建立一个摒弃了低级欲望、由理性和秩序主导的新世界。在那里，像你这样的智慧，将不再被世俗的尘埃所掩埋，才能真正闪耀出应有的光芒。”
“不必立刻回答。星辰的运转，不急于一时。这份邀约，长期有效。”
“期待你的觉醒。”
“——先知”
文字到此为止，屏幕缓缓恢复成了正常的工作界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陈儒墨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先知”……这应该就是“深蓝之谜”的首脑。这番话语，充满了蛊惑性，将自身的侵略行为美化为“叩门”和“考验”，将现有的社会结构贬低为“泥沼”和“沉船”，同时极力夸赞他的能力，并抛出了一个“更高级文明”的诱饵。
典型的洗脑话术，但包装得极具水准。
他快速调取了内部数据库关于“先知”的记载，寥寥无几，只有一些模糊的传闻，指向一个拥有超前科技和神秘理念的组织领袖。
“由理性和秩序主导的新世界……”陈儒墨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纯粹的理性世界？这听起来……似乎很高效。没有无谓的情感纠葛，没有低效的社会规则，一切以最优解为准则。这和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逻辑至上，有某种程度的重合。
但，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隐隐的排斥？
他想起了钢城招聘会上，叶婉清那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想起了那张稚嫩的蜡笔画上五彩的流星雨。这些，在“先知”描述的冰冷秩序世界里，恐怕会被视为需要清除的“噪音”吧？
还有赵立国毫无保留的信任，刘院士真性情的激动，雷战从不服到敬佩的转变，甚至林星瑶那温和却总能触及他内心困惑的引导……这些复杂而鲜活的人际互动，难道也只是“低级欲望”和“内耗”吗？
陈儒墨第一次，在面对一个纯粹基于逻辑的命题时，产生了犹豫。不是因为计算不出最优解，而是因为，这个“最优解”似乎忽略了一些……无法被量化的变量。
他关闭了数据库，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点，冰冷而遥远，如同“先知”描述的那个新世界。
而在地面上，这座基地里，却有着温暖的灯光，和一群……或许效率不高，但却真实存在着温度的人。
“觉醒？”陈儒墨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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