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枪口还冒着烟，对面高楼破窗后的尸体歪在墙角，一动不动。他没去看结果，转身就朝楼梯口冲去。张铁山刚才趁他分神的瞬间，拖着血镰往楼上逃了，脚步踉跄却极快。

“林夏之！”他边跑边喊，“别上来！守住控制台！”

身后没有回应，他知道她听到了。其他人也该明白，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

楼梯间昏暗，水泥台阶布满裂痕，扶手锈得只剩半截。他一步跨两级，心跳平稳下来，呼吸压得很低。刚才那一枪救了人，但没解决事。张铁山还没死，这场仗就不算完。

天台门虚掩着，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他停住，靠墙侧身，用脚尖轻轻顶开门缝。风灌进来，带着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气息。视野开阔，整片废墟铺展在远处，夕阳把楼宇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张铁山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右手拄着血镰，左手按着腹部伤口。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水泥地上滴成一小滩。

“你追得真紧。”他头也不回地说，“像条闻到肉味的野狗。”

陈岩没说话，慢慢走进天台，脚步落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你不累吗？”张铁山转过身，脸上全是血污，嘴角却扬着，“杀了我，你就能安心睡觉了？你以为你是正义使者？还是末日判官？”

陈岩把手伸向腰间，将那把刻着“活下去”的匕首插回刀鞘。动作很慢，像是在做一件日常的事。

然后他拔出了配枪。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张铁山声音提高，“你不也杀人？不也用恐惧让人听话？你在加油站抢油的时候，跟当初抢你仓库的人，差得了多少？”

陈岩冷笑：“你说错了。”

“哦？”

“他们烧了我的仓库，是因为贪婪。你烧难民营，是为了立威。”他往前走了一步，“我杀丧尸是为了活，杀你，是为了不让更多人死。”

张铁山咧嘴笑了：“可你现在站在这里，举着枪，跟我当年一样。力量决定一切，不是吗？弱者只能跪着求生，强者踩着尸体往前走——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事？”

“不一样。”陈岩声音低了些，“你让人怕你，我让人信我。”

“哈！”张铁山猛地抬头，“谁信你？那些女人？还是那群随时可能背叛你的手下？别骗自己了，陈岩，你早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了。你比我还像恶魔。”

话音刚落，他忽然暴起，血镰横扫而来。

陈岩侧身避过，枪口顺势下压，一记枪托砸在他肘关节上。张铁山闷哼一声，镰刀脱手飞出，撞在护栏上叮当响。

他踉跄后退，半个身子悬空，手扒着断裂的铁栏杆，喘着粗气。

“你说完了？”陈岩举枪对准他眉心。

“没用的……”张铁山喘着笑，“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乱世只会属于最强的人，而规则……永远由活着的人写。”

“我知道。”陈岩说，“所以我来写。”

扣动扳机。

枪声炸开，惊起一群灰鸟。

张铁山脑袋一偏，身体顺着护栏滑下去，最后挂在一根扭曲的钢筋上，像件破旧的衣服。风吹着他残破的衣角，一下一下拍打着楼体。

陈岩收枪，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柄血镰。刀刃上沾着干涸的血块，握把缠着皮带，看得出主人曾反复打磨它。

他抬手，用力一甩。

血镰划出一道弧线，坠向地面。中途撞上广告牌支架，弹了一下，才继续下落。最终砸进一堆瓦砾里，再没动静。

他站在原地，望着远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接一个。

夏露露最先上来，手里还攥着医疗包。她看了眼楼下，又看向陈岩，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白英拄着双截棍，腿上的伤还在渗血，但她没坐下。赵默笙跟在后面，枪已收进套里，眼神扫了圈天台，确认安全后才停下。

苏沐橙操控无人机缓缓降落，收起机翼，拍了拍灰。林夏之最后一个到，手里抱着控制终端，脸色发白，但站得很稳。

没人说话。

陈岩转过身，看着他们。

“以前有人说，末世来了，法律就没了。”他开口，“后来我发现，不是没了，是换了个样子。”

他顿了顿，“现在我想明白了。旧规矩死了，新的得有人定。”

“我不救世。”他看着脚下这片废墟，“但我得让想活的人，有地方活。”

夏露露轻声说：“我们跟你。”

白英点点头：“只要还有口气，我就守得住。”

赵默笙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帽檐。

苏沐橙笑了一下：“主播宣布，橙子TV正式入驻‘收割者’团队，以后直播内容升级为‘如何跟着大佬平定四方’。”

林夏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