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简陋的客栈房间浸染得一片沉寂。陆河反锁房门,用破旧的木桌勉强抵住,这才背靠着冰凉墙壁滑坐在地,剧烈的心跳仍未平复。废典阁的惊魂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王家修士凌厉的掌风、韩执事深不可测的威压,以及怀中这枚引发祸端的黑色玉简。
他小心翼翼地将用布包裹的玉简取出,放在地上。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紫月光辉,玉简静卧着,暗沉无光,边缘的裂纹如同干涸大地的沟壑,平凡得与路边石子无异。然而,腕间胎记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却昭示着它的不凡。
“天道崩塌的碎片记忆……”陆河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拂过玉简冰凉的表面。穿越的真相竟如此惊人,他并非偶然闯入的过客,而是被某种崩坏的宇宙法则“选中”的承载者。这份认知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沉甸甸的压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他再次尝试将精神力探入玉简,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景象依旧破碎混乱,但不再是无法承受的冲击。他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声的灾难纪录片中,视角飘忽不定:星辰熄灭,大陆板块在哀鸣中撕裂,无数强大的存在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消融……那种宏大的绝望与毁灭气息,几乎要将他渺小的意识吞噬。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再沉浸于末日景象,而是去捕捉那些闪烁即逝的、更细微的“痕迹”。在无数崩坏的画面中,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些奇异的、相对稳定的“线条”或“纹路”。它们在某些画面中,构成了那座崩塌宫殿的基石符文;在另一些画面中,是那些陨落强者施展神通时引动的能量轨迹;甚至在大地灵脉枯竭的瞬间,他也看到了地底深处那些原本闪烁着璀璨光辉、而后迅速黯淡的庞大网络结构。
这些……就是天机散人所说的“法则纹路”吗?是构成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本源线条?陆河心中悸动。如果他的“书写”能力是直接定义法则,那么理解这些固有的、基础的纹路,就如同一个画家先学习素描和透视,一个作家先掌握语法和词汇。唯有如此,下笔才能有章法,有根基,而非胡涂乱抹,消耗巨大且易遭反噬。
他沉浸在这种奇特的“阅读”中,不知时间流逝。渐渐地,他发现这枚玉简并非系统的教科书,它更像一块承载了灾难瞬间信息的“硬盘”,信息杂乱无章,且大多残缺。想要从中梳理出有用的知识,如同大海捞针,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将他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拉回现实。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虚汗,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不仅仅是精神力的消耗,更有一种生命力被抽离的疲惫感。解读这玉简,本身就在消耗他的命元!
他连忙停止探查,将玉简紧紧握在手中,贪婪地呼吸着。代价无处不在,变强的道路布满荆棘。但他没有退路。王家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韩执事的态度暧昧不明,天机散人看似指点却也高深莫测。他必须尽快获得自保之力。
休息片刻,待虚弱感稍减,一个念头冒出:能否将这玉简中感知到的、最细微最简单的一丝纹路,尝试“复刻”出来?不指望能引动什么力量,只当作一种练习,熟悉这种法则的“笔触”。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房间泥地上。没有纸笔,地面便是最好的画板。他回忆着在玉简碎片中看到的最简单的一个“纹路”,那似乎是一个代表着“稳固”、“凝聚”基础概念的结构,非常微小,如同一个复杂的几何符号的雏形。
他伸出食指,凝神静气,试图将那个纹路完美地在地面上勾勒出来。这比书写文字困难得多。文字有其固定的形状,而这些纹路却蕴含着一种动态的、难以捉摸的“意蕴”。他失败了数次,画出的线条徒具其形,毫无神韵,腕间胎记也毫无反应。
他不气馁,再次沉浸心神,回忆玉简中感知到的那丝韵味,放空思绪,让指尖仿佛跟随着某种本能缓缓移动。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形似,而是努力去捕捉那份“稳固”的意念。
指尖落下,粗糙的触感传来。他小心翼翼地勾勒,精神力高度集中。这一次,当他画到三分之二时,腕间的胎记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灼热的暖流,仿佛清泉滴入干涸的土地。与此同时,他画下的那些线条,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尽管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确实与周围的泥土有了些许不同,给人一种……更加“坚实”了一点的错觉?
成功了?!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表明他的方向是对的!通过理解和模仿固有法则纹路,确实能更有效地引导他的“定义”之力,甚至可能降低消耗!
然而,没等他仔细体会这份喜悦,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比刚才解读玉简时更甚!他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看来,即便是模仿和练习,也依然会消耗力量,只是可能比直接无根无据地“书写”要效率更高一些。
他瘫坐在地上,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至少,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尽管艰难,尽管代价沉重,但前方终于有了一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