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鹿唐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混沌。

“是雾吗？”他想抬起手，却没有知觉，

鹿唐试着移动四肢，依旧无能为力。浑身上下只有眼球可以动，

“发生了什么？”鹿唐闭上眼，试着回想，“我去了丹州港，被飞沙袭击，中了箭…段修然！”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画面就是段修然背对着他，身后的飞沙正在逼近。

“我得去找他。”鹿唐奋力地试着蠕动身体，仍然毫无反应。

“他是不是动了。”从远处传来一道明快的声音。

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他想起山顶的积雪，化成潺潺的泉水顺流而下，在山脚聚成一方小潭。

这声音就如同他山间玩耍之后掬起来一饮而尽的潭水，甘甜清洌。在身体里炸开，无论先前有多么浑浑噩噩，此刻都能感觉到清明与畅快，就像体内积压了很久的乌云烟消云散那般。

“好像要醒了耶。”声音再度响起。

他复睁开眼，却被突然降临的光线刺得再度闭上。

“怎么回事。”他稍稍抬起眼皮，隐约露出一条缝隙。

恍恍惚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一个女子沐浴着光向他俯身而来。

“是仙女下凡吗？”他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橙花香味。

“不是仙女，是明梨烟。”那个声音在回答他的问题。

鹿唐渐渐适应了光线，他睁大眼睛。四周也开始变得清晰。

他身处一条河的河岸边，堆叠着些许或大或小的石头。他轻轻晃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上。

他右手支撑着挺起上半身。左肩顿感刺痛。

鹿唐低下头，自己左肩的伤口已经顺着腋下缠上了几层纱布。他坐定，右手轻轻摩挲着。

“莫要乱动，你的伤莫得好。”鹿唐循声看去，一个矮壮，皮肤黝黑的男人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握着一根鱼竿，一旁摆着一个桶。

“哦。”鹿唐点点头，“这是在钓鱼？”他看着男人手上的鱼竿。

像是提及了男人的兴趣，他开始侃侃而谈。

“是得是得。我们本来是在这里休息。我就拿个鱼竿儿来钓鱼，鱼吗没有，倒是捞到了你。”

男人放下鱼竿挠挠头，“幸亏有你，不然我就空圈嘞。”

“空圈是？”

“钓鱼黑话，意思是空手而归。”未等男人回答，鹿唐右边靠近官道的一棵大树下。那令他神智清楚的声音从树下的马车传来。

鹿唐这才发现，这河滩上有着两架马车，还有一辆马拉的板车。

他环视一圈，暗骂自己先前刚刚苏醒而放松警惕。

他的周围都是板着脸，腰间佩刀的护卫，约摸有十个左右。就连面前的渔夫，一旁的沙地上都摆着一把刀。

“又是护卫，马车旁又有婢女，还有板车那里疑似管家的人。”鹿唐暗暗思忖。“恐怕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低。”

正这样想着，一辆马车的帘幕被掀开，露出一颗脑袋。

是一个女孩，梳着高马尾，左右两束头发垂到耳边。她看向鹿唐，戏谑地上挑了几下描画过的秋波眉。

“你就是仙女？”鹿唐下意识地问。

女孩僵在了那里，嘴唇微张，似乎哑口无言。

“原来你都能听见。”女孩又伸出一只手搓了搓鼻子，“我是看你长得清秀稍微开个玩笑。”

听到女孩的声音，鹿唐下意识地露出笑容。

“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鹿唐。”他左臂无力，就举起右手挥了挥。

“谁想知道你的名字啊。”女孩从马车上蹦下来，脚上的皮靴跺起一小阵沙子。

鹿唐瞥见那双鞋的脚跟高出一些。果然女孩紧接着便一个踉跄。

鹿唐扭过头，肩膀不停耸动着。

女孩又气又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在的石头旁，侧身坐下。

鹿唐回头，女孩的脸倏忽凑近过来。伴着呼吸，轻微的热气吹到他的脸上，像小猫亲昵的抓挠。盯着她温润的琥珀色瞳孔，鹿唐仿佛看见眼中倒映出的窘迫的自己。

“嘿嘿。”女孩咧开嘴笑了笑，缩回身子。翘起二郎腿，右臂杵在腿上支着脸，歪着头。

“对了，你是我发现的。老黑叔只是负责把你捞上来。”女孩向着自己额边的头发吹气。

“那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五体投地？”鹿唐笑笑。

“倒也不用。”女孩撇了撇嘴，“回答问题就好了，你是怎么落到河里的。”

鹿唐停顿了几秒，“我是瀚海商会的，路遇山贼，为了保命跳到河里的。”他从身上拿出段修然的令牌。

“不用拿出来了，我也认不明白。”女孩摆了摆手。

“为什么？像你们这样长途远行不是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