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老爷子再一次为他把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把脉还是他开始看见阳光下游走“热气”的时候。
老人的三指，只是点到即止，稍后不由分说的就撸起了夏雨辰的袖子。
果然，年轻人小臂呈现近乎半透明的景象，就好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白皙的皮肤下，一道道黑雾隐隐游走，宛如墨笔入清池游曳拖拽出的墨痕，鲜活灵动。
仅是瞟了一眼，老人就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身前的书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胡闹，简直嫌自己命长！”
总是嬉皮笑脸貌似没有任何脾气的老人，这次怕是动了真怒。
一直笑呵呵的老儒生，此时脸色铁青，厚实的黄杨硬木长桌，愣是都在那盛怒的一巴掌下裂出了条条细纹。
“还回来干嘛，净添堵。”
夏雨辰摸了摸鼻子，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毕竟很多年都没人对屠夫大人吹胡子瞪眼了。
老人叹了口气，无力地用手点了点他，犹不解恨，最后几乎就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骂道，“兔崽子！”
夏雨辰苦笑，倒没有因为老人劈头盖脸的怒骂生出不满。
“您呐，也别上火，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心疼我那块儿清源。”
屠夫大人难得嬉皮笑脸，腆着张脸、笑眯眯地插科打诨，缓解氛围。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要不是担心琉璃那丫头，谁吃饱了撑的才管你。我说先前那脑门儿上的‘紫气东来’那么邪性，还以为是久病成医，好嘛，感情您老人家这是回光返照！”
夏雨辰吃瘪，撇了撇嘴，随后正色道，“这东西叫‘饕餮’。”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从那里面不会就只带出了这么个东西吧？”老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实则一直在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夏雨辰装傻，一脸我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
老人气极反笑，讥讽道，
“好好好，无利不起早，你小子半死不活的关口才过来，不就是瞅准了我得救你。竹杠都敲到我头上来了，这‘操刀鬼葛朗台’还真不是白叫的。”
屠夫大人嘴角抽了抽，笑的有些勉强。
其实就连夏雨辰也没有想到，傍晚在他离开的时候，身边会多出一个人。
一路上，或许年轻人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眉头一直就都是皱着的。
老人跟他说，他有些事情办，要走了，但是琉璃不行。
夏雨辰一开始是愕然，随后就是隐隐的不安了，以至于这种担忧，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自己脸上。
因为老头子绝口不提时间的问题。
不过老爷子见他那副模样，当即就笑骂道，“混账，我跟你托孤呢？净得便宜还卖乖，偷着乐吧，我可跟你说我们家丫头未成年，你要是敢禽兽不如……一脸坏笑的老东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要真是生米煮成熟饭也……”
后来，夏雨辰黑着张脸二话没说就甩袖子走人了。
小胡同的尽头。
琉璃拉着他的袖口，微微落后半步，一席广袖黑纱裙在夕阳中有种略显不真实的色泽。
虽然是标准的娃娃脸，但身高已然到了夏雨辰心口的少女，依旧沿袭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个小习惯。
许多年前，还很小的他曾牵着她的衣袖。
许多年后的今天，还是个孩子模样的她依旧牵着已经不再是孩子的他。只是这次，她走在他身后。
少女拉着他的衣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没有问题，没有表情，没有道别，甚至就连回过头去看一眼都没有。
夏雨辰走的时候就只是拉起了她的手，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紧随他的步伐，自然到就像是之前已经演示了无数遍的结果。
只是快要走出胡同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就松开了手。夏雨辰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就伸手死死抓住了她。
夏雨辰转身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歉意地用眼神询问。
金色眸子的女孩儿停在原地，轻声道，“凌，会一直在吧。”
她用的语气很淡，不是疑问，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一群不知名的白鸟打他们头顶掠过，翅膀扑闪的节奏有些散乱，羽毛被夕阳染得金黄。夏雨辰抬头看去，满目金碧，回过头时余光中的胡同一角显得极为昏暗，微微的雾气中，就像黑夜提前将触角蔓延到了迟暮的街角。
他低头，朝她笑了笑，随后攥住她微凉的小手，答非所问。
“我可比‘糯米’听话多了。”
曾经有过一只小虎皮猫偷偷溜进过茶园，机灵的小东西非但不怕人，还讨好的和他亲近。见它数日都不曾离开，猜到它可能无家可归的爱猫人士夏雨辰就好心暂时收留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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