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狂士楚歌

妺喜, 夏朝亡国之君夏桀的妃子,喜欢穿戴男人的官帽,与妲己、褒姒等亡国君主的宠妃被一部分文人视为红颜祸水、祸国之源。

将朝代兴替之事归结于一个女人头上, 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个中年人不但将此荒谬之言视为真理, 还试图拿它来抨击、羞辱郭暄,将她穿男装的行为上升为祸国之举。

郑平目光沉冷, 握住郭暄蜷成一团的手, 哂笑道:

“阿暄, 许久未回乡里,连这犬吠声都如此动听。”

原本听到中年男子的话,露出些许激愤之色的李进顿时:“噗……”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哆嗦着手, 想要怒指祢衡,又顾及着什么,帕金森似的抬抬落落:“数年未见, 你竟还是如此不知所谓。我好歹是你长辈,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郑平耷拉着眼,低头与郭暄说着什么, 直到她舒展眉眼,完全当中年男子一副不存在的模样。

这时,中年男子旁边那个苍老的儒士终于睁开了眼,胡髯长而灰白,显出几分德高望重之态。他开口道:“十六侄孙,你族叔哪怕言语上有少许不妥,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口出污秽之语,冒犯长辈?读书多年, 却不识礼数,不懂得对长者尊敬,岂非惹人笑话?”

郑平的目光总算有空落在这个老者身上。

这个老者看似两不偏帮,各自点出问题所在,但他对中年男子的只用“少许不妥”这个字轻飘飘带过,却对郑平夹枪带棒,可见是与中年男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屁股早就歪得没边。

他没有回复老者的话,而是转头对李进道:“李兄,你可看清楚了?”

李进不明所以,但他深知郑平的调调,故意捧哏道:“看清楚了。”

郑平不由勾唇:“这出百戏的戏名叫做:‘狗不嫌子丑,齐声而吠。’”

老者再崩不住德高望重的脸,沉着面道:“到底是谁口出不逊,如同犬吠?目无尊长,满口秽言,郭氏是怎么教你的?”

郑平的语气毫无波澜:“长者何必动怒。我说的是那边趴着的两条狗,长者二人为何要代入自身?”

他指了指远处的墙角,老者与中年人顺着他所指的看去,竟然还真的看到了两条癞皮狗。

李进觉得可乐,附和道:“嘿,我在外闯荡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事——别人在讨论狗,自己忙不迭地代入。难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狗,刚才的话是无端的狂吠不成?”

老者脸色难看,却不好再拿这件事做文章。郑平二人已经明说自己口中的狗乃是实实在在的狗,若他们再揪着方才的话发作不放,不但落了下乘,还会成为抢着做狗的笑话。

老者寻思片刻,目光再次转向低眉乖巧、不置一言的郭暄身上。

中年男子显然以老者马首是瞻,他注意到老者的目光,立即意会其中的含义: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三人之中,最好攻讦的就是这个无父无母的外姓之女。

可不等中年男子开口,一直留意这二人神态的郑平突然说道:“再者,你说‘目无尊长’——这‘长’倒也罢了,而这‘尊’……”

郑平的音色逐渐变得强而冷硬:“未想到我这金印紫绶的汉室县侯,竟还不如你们一介乡长高贵?莫非你们不认汉室的恩泽,意图举兵造反?”

中年男子大惊,立即道:“你血口喷人!”

老者却是十分平静,好像早已猜到郑平会如此发言:“十六侄孙,你身世有异,本不该继承铜鞮侯之位……”

原本一直垂首沉默的郭暄突然抬起头,眼眸中盛着明亮的怒火,宛若夜星:

“以韩叔祖的‘德高望重’,如何能够听信这毫无根据的诽谤之语?”

中年男子见郭暄插嘴,想要出声斥责,被老者拦下。

“毫无根据?你大概不知,当年与郭氏一同前往洛阳的隐婆已经招了:熹平二年,郭氏诞下一名死婴,却隐而不发,悄悄离开居所。三日后,郭氏去而复返,怀抱一名男婴,有早产不足之症,那名男婴后来成为前任铜鞮侯韩绥的独子,不足弱冠便继承铜鞮侯的爵位。”

郑平心宁气和地听完老者的话,神情未做任何改变,仿佛老者说的人与他毫无关联。

老者与中年男子不由皱眉。

不管刚才还是现在,郑平的表现都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前听对方口舌不饶人,顶嘴的每一句话都气得他们心梗,好像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

可当被气的次数多了,他们逐渐反应过来不对:若是以前的祢衡,在气别人之前,自己必会先动肝火,并且引动狂病发作,不但放肆辱骂他人,还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然而,从初见开始,这个“祢衡”一直不曾露出失态的模样。别说面红耳赤的狂态,就连气急、恼怒之类的情绪,都似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分毫。即便被质疑出生,他仍未动容,说出的话倒是一句比一句气人。

“长者此言有趣。若你喜欢这样的‘依据’,我可以去贵府,用金钱与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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